“你是什么人?”
就在单灵灵犹豫着是否要给那人一件衣服来蔽体的时候,刁苍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手中的长刀直指那人的额心,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冷淡的问道。
“说。”
“我……我……”那人颤抖得厉害,被刁苍这般威胁着,更是口齿不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刁苍又重复了一遍,“否则……”
“师兄,他被吓坏了……”王子煦拽了拽刁苍的衣袖,“……你吓到他了……”
“……”
刁苍没有搭理王子煦,手中长刀上火焰势头不见减弱,反而是更逼近了一步。
“说!”
面对着逼到眼前的威胁,那人终于颤抖着说出了一句话。
“我……我是一个……书生……”
“书生?”刁苍冷笑道,“这般偏僻的村子里,怎可能会有书生?!”
“不不……我不是……我是外乡……”
“外乡?说清楚!”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鼓起勇气,试着让自己的口齿更清晰一些:“我……我确实是书生……”
“从外乡来……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想着,走走看看……或许能开阔眼界……”
“到了这个村子……他们都很好客……和我讲了很多山神的故事……”
“我走的时候,想要去拜谢山神……结果就……”
那人指了指身后那还在燃烧着的大树:“我被山神迷晕,再醒来就在这里……”
“刚刚听见恩人的声音,情急之下只能……只能求救……”
说着说着,那个书生抹了一把眼泪:“还要多谢……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刁苍一言不发的看了他很久,终于,在那人微缩的瞳孔中,收回了自己的火焰长刀。
“山神?你都差点被吃了,还把它叫山神?”
说罢,刁苍脱下自己的外袍,扔给了面前的男人:“穿上吧。”
男人感激涕零的拿起了刁苍的衣服,忙不迭的套在了自己身上,刁苍身形高大,他的衣服给瘦小的男人穿,甚至都拖到地上了。
“多谢恩人,多谢……”
“别谢了。”刁苍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事情还没解决,别说你了,我们几个人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直接将年轻书生说得愣住了,他浑身颤抖着闭上了嘴,脚下也有些晃悠,王子煦伸出手,扶住了他。
“你叫啥名字?”
“我……”书生感激的看了王子煦一眼,“恩人叫我沈晏就好……”
“哦。”王子煦点了点头,“你来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沈晏摇了摇头,“这里面一直都是漆黑一片,分不清日夜……”
“你见过那‘山神’吗?”
“……”
被问到这个问题,沈晏又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哆哆嗦嗦的说道:“见……也许……见过……”
“也许?”
“山神庙里面……有一尊神像……”沈晏牙关不停打颤,“是……是一只鸟……”
“我本好奇心起,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神鸟……就听见了耳边传来了翅膀扇动的风声……”
“再醒来……我就在茧房里面了……”
“山神庙?”听到这个,刁苍一下子将注意力放回到沈晏身上,“果然还有个庙?”
“有的……有的……”
沈晏连连点头了,但是他又很害怕刁苍,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我自行上山后,沿着山路……就直接走进庙里了……”
刁苍眯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那庙还很新,应该是村民们为山神大人……不不,为那妖物新修的……”
“知道在哪吗?”
“大概……”沈晏抬起头,向着四周张望了一番,最后望向了火树后的方向,“大概是那边……”
“带路。”
这一次,王子煦拉着沈晏走在了最前面,单灵灵和芝月跟上了刁苍的步伐。
“师兄,这人不对劲。”
单灵灵沉声和刁苍说了一句,刁苍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她。
“你看出来了?”
“嗯。”单灵灵点头,“寻常书生若是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
“这个沈晏,还能在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中,找到去山神庙的路。”
“是啊。”刁苍点了点头,“观察得还挺仔细。”
单灵灵嘿嘿干笑两声:“师兄说笑了,不过,师兄,我们得多关注一下他。”
刁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又转头问身侧的芝月:“你觉得这个书生……我换个方式问,你闻到他身上有其他味道了吗?”
芝月被刁苍问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耸了耸鼻子:“闻不出来……这里太臭了,我根本闻不到其他味道。”
“啧。”刁苍犹豫了两秒,“只能这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他有任何异常行为,直接拿下。”
“芝月,你要记住,如果有危险,你自己先跑,不要管我们。”
芝月轻轻颔首,目光落在刁苍的侧脸上,没有说话。
“到了。”
前方不远处,沈晏突然顿住脚步,他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斜前方。
“去。”刁苍听见了沈晏的话,手指对着那边一指,头顶上的火焰大网飘了过去,照亮了眼前的山神庙。
那一座庙……或者只能说是一间颇大的庙宇,与章尾山上的宏大山神观完全不同,它只有一座主殿,没有厢房,没有侧室,甚至没有观门和香炉。
它就这样孤零零的矗立在所有人的眼前。
脚下依旧是那些盘根错节的枯枝,四周的树木也和之前见到的一样,完全枯死,枝丫扭曲的伸向那山神庙。
在无声的向庙宇哀嚎着。
抬头看去,在火光照耀下,庙顶覆盖着厚厚的青瓦,因为常年无人修整,已经开始呈现残破之相,有的瓦片碎裂开来,露出了其中漆黑的椽木。
眼前的柱子上,除了被虫蛀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孔洞,还生出了一些霉斑,乍一看去,更像是血管一般。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就是村民们筹集资金,请来外乡的木匠,专门为“山神”修建的庙宇,单灵灵一定会觉得,它就是一座坟墓。
一座早已被遗弃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