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英国公！”
顾景之讪讪笑道：“我这一个文人，你……”
“文人如何铸就兵法？你赠与林冲和林峰兄弟二人的兵书老夫也拜读过！”
“……”
我那是抄的！
顾景之嘴角一抽：“这是在下偶然获得！”
“那林峰和林冲二人都说，这兵书是你教会他们的！”
“他们胡说！”
顾景之连忙否认，道：“再说了，国公你敢相信，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能写出那等兵书？”
“那只能说明你于军事一道有着超于常人的天赋！再说了，你怎么没上过战场？”
李业道：“且不说八年前南宫守义就是败于你手，就连西北之战，最关键时刻，若非你之谋，那薛如海能取胜？”
“……”
顾景之嘴唇抖了抖。
“可我毕竟没有指挥过全军啊！”
“那又如何？”
李业大手一挥，道：“只要给你配两个厉害的副将，平日里带兵打仗的事就交给他们，你挂帅只需谋划全局，别的让将军们执行就好了！”
“……”
顾景之沉默了！
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李业看着他，以为他依旧不愿，是以长叹道：“南宫守义一生鲜少有败绩，即便是败，也从未败得狼狈过！”
“然而八年前，他连和你正面一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丢了土地，这对他来说绝对是生平之耻！”
“你若挂帅，他定然会想着一雪前耻，在这种状态下，他肯定会失去往日的冷静！”
“……”
顾景之好奇道：“国公，你何以如此肯定？”
“呵！”
李业冷笑一声，道：“你当初不过六品文官，他呢？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即便同为名将的李晟都要忌惮三分！”
“他败在你手上，虽然他认为你那是有心算无心之计，认为你不过如此！”
“可越是这样，就越发能让他轻视于你，加之他一心想着雪耻……两种心态加持，绝对会做出昏聩的决定，如此一来，你的机会就来了！”
“……”
所有人一懵，愣愣地看向顾景之。
要是按照李业这么一分析，听着倒是真那么一回事，南宫守义要是决策失误，顾景之要是有厉害的副将在身边，要想破局……机会还蛮大的嘛！
顾景之看众人模样，张了张嘴，问道：“那何不如让陈侯挂帅，我随军就行啊！”
“那不一样！”
李业大手一挥：“若是乔镇挂帅，南宫守义会想着杀了你，可面对大军他会慎之又慎……”
好嘛！
感情咱就是个仇恨吸引包？
周权似乎让李业给说动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老师！”
“陛下……”
顾景之苦笑道：“我若挂帅，这朝堂之上的人怕是不能同意！”
“那又如何！”
周权还未说话，李业就打断道：“武将这边你无需担心，老头子我帮你解决，至于文臣这边……你一个内阁次辅，还压不住他们？”
“呃……”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这话你能随便说吗？没看到皇帝脸都黑了？你就算是武将之首，也要注意些皇帝的面子啊！
顾景之有些无奈。
这老将拳拳之心……希望周权多些容人之量吧！
……
顾景之挂帅出征，消息一经传出，天下震动。
不仅是大夏朝野内外，就连北离和离月两国收到消息，都表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而，当顾景之率领三十万大军出现在京郊，一路向北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
一个文官挂帅出征？
这在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可事实上顾景之却从来未表现出其卓越的军事才华，即便曾经，那也是计谋取胜。
顶多是一个军师！
擅长谋局的军师和征战沙场的将帅，那完完全全就是两回事啊！
到底是什么样昏聩的决定，竟然让大夏做出这么昏聩的决定？
……
衡州。
听到顾景之挂帅的消息，毒蛇老三乐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哈哈哈！”
“朝廷果然被北方的局势给吓到了，三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竟然让顾景之挂帅！真是天助我也！”
“哈哈哈！”
对于顾景之，老三还真不贬低，在他看来，顾景之在军事一道绝对有他的独到之处，虽然他从来没有展露过军事才华。
然而，区区几次边关之行，还有顾景之数年谋划斩世家根基，在他看来却处处透露着用兵之道的精髓。
老三要造反。
这一点顾景之没有猜错。
然而，他最担心的，莫过于顾景之，因为顾景之在，他的心思就无处遁形。
四年前他想作乱，结果让顾景之给打破，导致于他人都没有聚齐就放弃了决定，这一等就等了四年。
而今，李业等一干老帅垂垂老矣，能够应对北方局势的李晟又还在昏迷之中。
这一次，他为了造反所布局的一切，顾景之又都猜到了。
没错，他就是要逼着大夏将所有能动用的兵力全都调出去，而代价就是他登基后，割让部分土地。
北方两国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因为在他们看来，老三根本就没有任何赌本。
不过他们却愿意如此，不管成与不成，他们总归是有利可图的，谁让老三的确确有一些筹码在手呢？
对老三而言，割让土地，他不在乎。
因为他相信，只要他登基，面对大夏这种局势，顾景之不会做事不管，今天丢掉的，顾景之会帮他拿回来的！
他对顾景之研究了很多年，在他眼里，顾景之就是那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朝中局势他如何不清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顾景之逼出京城，让他造反的阻力更少一些罢了！
……
离月同样听到了消息，领兵的人……正是顾景之当初的老熟人，离月大皇子，萧离。
这位皇子当初在顾景之手上吃瘪，被驱逐回去后颜面尽失，少不了被人夹枪带棒地讽刺一顿，若非是他劝降了吴天耀这位名将，只怕他在离月皇朝的位置不稳。
乍然听到老熟人挂帅，萧离虽然雀跃欲试，不过他要面对的是大夏西北战场，根本不可能跑去北方帮着北离打仗。
二人虽然是盟友，可利益不符合嘛！
不过听到顾景之挂帅，想到当初的耻辱，他恨不得马上想听到顾景之兵败被俘的消息。
在他看来，顾景之虽然有能力，有才华，但是战场可不是一个文官能够玩得转的，如果只是几万人交战也就罢了，可这是几十万人……双方加起来，那可是上百万人的战场。
他可不认为，顾景之能玩得转。
……
与此同时，身在云州城外大营里的南宫守义也得到顾景之挂帅的消息。
这么多年以来，顾景之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可每次听到，他心里总会浮现出当初耻辱的那一幕。
原本只是两国盟约的事，却变成了顾景之逼着他签下的城下之盟。
这算什么？
如果当初他爽快一些，那也只是北离皇帝和大夏皇帝的事儿。
结果他因为心里的那点不爽，将两国盟约变成了耻辱的城下之盟，最关键的是，北离就算给了六州之地的代价，却也没有征服离月。
相反，北离和离月交战多年，给了大夏整治北方的机会，以至于他们最后就算罢了兵戈，却再也无力南下。
北离得不偿失。
而大夏却如日中天，数年时间，大夏的国力比之之前二十年增长还快！
关键吧！
顾景之这些年，不是治理地方，就是捣鼓杂交水稻，要么就是给天下读书人广开晋阶之门，最后还着书立说，成了人间圣人。
即便是他们北离，崇尚心学的读书人都不在少数，北离皇帝甚至公开在朝堂上赞誉顾景之。
这对南宫守义而言，都是一种深深的刺痛。
“云州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南宫守义将得到的情报直接烧掉，然后问起了云州城。
呼延连城回答道：“大将军放心，李晟如今还在昏迷，没有半点好转，他身上的毒伤依旧没有解。”
“并且，云中城内的军粮，想来也支撑不了太久，要不了半个月时间，他们恐怕就没有粮食吃了！”
“城里的探子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半月之后，咱们只需要在城里放出消息，到时候必叫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好！”
南宫守义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大夏的三十万援军，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抵达北川府……”
“将军……”
呼延连城惊呼道：“你是想和大夏开启全面的战争？”
“不然呢？”
南宫守义抬起眼皮：“我北离五十万大军南下，总不至于跑来配合他们演一场戏吧？”
“可是，那位不是答应了到时候将昔年云国的所有土地都割让给我北离吗？大将军若是过早和大夏开战，恐怕朝中……”
“哼！”
“鼠目寸光！”
南宫守义呵斥道：“这点土地有什么用？若是咱们一战能够灭了李晟，再将他们的几十万援军全都打垮，以后这大夏还不是咱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作为名将。
他一直就心怀野心，只是北方出了个李晟，让他南下之路不得寸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又怎会放弃？
更何况，领兵的还是一个连兵书都未必读懂过的文官。
这大夏也真是短见，就凭着一个文官的名望，还有帝师的身份，就敢来和他这天下名将硬碰硬？
那他就要让顾景之知道，计谋只是计谋，再好的计谋，没有统兵的实力，最后也不过是一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