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覃半安的声音收低了很多。
“别支支吾吾的，说！”
覃公公见皇上已经不耐烦，不敢再隐瞒，赶紧继续说道：“汤大人还给汤琛买了个官。”
买官这件事虽然明面上是禁止的，但是买官的钱都是收入国库，作为一种国库的一种帮补，而且用来出售的官职都是偏远地方的县令之类的，这种职位很多人都不肯去，所以通常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买房娶妻纳妾是需要花一点钱，但是买官能用多少钱？”皇上大概也知道买官的事情，那种能买的职位大多都是穷乡僻壤的闲职，并不花很多钱。
覃公公回道：“汤大人给汤琛买的不是一般的小职位，是群牧司的职位，加上疏通各个上下级，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群牧司？不就是看马的？”
覃公公继续：“皇上有所不知，大业自开朝以来就是着名的战斗大国，大业的战马数量众多，马吃的粮草又有朝廷的拨款，但是马粪的售卖却没有统一的管理。群牧司每年光是把马粪卖给农民们作燃料等用处就收入不少，而且不需要统计上交给朝廷，这个职位其实油水非常多。”
“好啊这两父子。”皇上眯起眼睛看向远处道，“汤科拿着内务府的钱去给自己儿子买官娶妻，汤琛就在群牧司继续敛财，这么一买一卖，合着我大业国库的钱全都进这两父子手里了！”
皇上一拍桌子，覃半安和小太监刚刚抬起的头又马上下去了。
“覃半安，你现在去刑部传朕的圣旨把汤科两父子带回大理寺，朕要亲自审问。”皇上说道。
覃半安提醒道：“圣上，现在马上要到中秋节了，中秋宴会还需要内务府来张罗，烟花呀香烛这些也还需要内务府去采买，现在把这两父子收关恐怕会影响中秋宴会。”
见皇上神色稍缓和，好像听进去了一点，覃半安又继续提议道：“不如等中秋宴会过后再处理这两父子？”
皇上虽然不想，但是也没办法，他闭眼捏着眉心道：“就依你说的。”
覃公公退下后，皇上还是继续捏着自己的眉心，他此刻是真的烦，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先是收到匿名信说自己唯一的弟弟与自己妻子勾结谋反，再是查出自己爱妾的二叔贪污敛财，整个家好像各怀鬼胎家不成家，一个二个都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或者是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想念先皇后。
他问身边的小太监：“大皇子最近有进宫吗？”
小太监回道：“大皇子此刻就在太后宫里与太后说话呢。”
皇上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喜色，说道：“摆驾寿康宫，朕也去看看太后。”
皇上来到寿康宫。
白衍正在与太后说着话，两婆孙说到有趣的地方时不时轻笑两声，时不时又拿起茶杯喝一口茶，宫女嬷嬷们则在一旁侍奉着，给二人扇着风，时不时添点茶。
皇上在门口站了许久，这个场景不就是自己最希望看见的家庭和睦老小齐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的场景吗？
这时，白衍瞧见了在门外的皇上，起身行礼道：“参见父皇。”
太后闻声也看见了他，问道：“皇帝来啦？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
皇上笑着进门坐在太后一旁的交椅上，说道：“朕见你们婆孙二人聊得投契，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
宫人们很快给皇上奉上了茶水，又有一个专门的宫女在一旁给他扇风。
太后笑着道：“寿康宫无聊，幸好衍儿每日都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的日子才没那么难熬。”
见皇上也微微颔首同意的样子，太后又提到：“衍儿也二十岁了，之前皇帝你说觉得他年纪还小尚不能担起太子的重任，现在他长大了，是时候要立太子了，让哀家也了了一个心愿。”
皇上之前本来是在三个皇子里摇摆不定的，但是经过最近几天这些事，他又看了看白衍，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始终是最守礼仪最端正的一个，也最为适合做太子。
而且当年先皇也曾答应过聂家一家说以后一定要立白衍为太子，衍儿无论怎么说的确都是最符合正统的一个。
今日既然太后也再次提了这件事出来，皇上也不再犹豫不决，他回道：“最近几年边关情况稳定，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大业的国力也日益强盛，确实是立太子的好时机，待儿子问过钦天监，让他给选个好日子好时辰，就把册封太子的仪式给办了，再给衍儿选一个太子妃，母后请放心。”
一旁的白衍简直是百感交集。
他一直以为册封太子这件事会波折重重，也以为父亲早就背弃诺言不打算立自己为太子了，所以他之前才做了这么多事，今日皇祖母一问，没想到父皇马上就答应了，还立刻着人去通知钦天监。
想到这里，白衍的眼泪快要止不住夺眶而出了，但是他是皇子，还即将是太子，必须要注意形象，要控制情绪，他只能忍住。
后面皇上和太后还说了好些话，但是白衍已经全都听不见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府里的，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一定要顺利当上太子。
...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后的启凝宫和汤贵妃的南春宫。
皇后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她本来的个性就是不争不抢的，有一个二皇子在身边已经很满足了，到时候即使衍儿做了皇帝自己也依然是太后，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白衍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利，所以她一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跟二皇子说今后一定要事事站在大皇子身边，听从他的指挥，多亲近他，将来他做了皇帝自己才可以活得好一点。
她的第二个反应是既然太子定下来了，那自己作为母后能操作的就是去选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