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结束,回到房间,屏退下人,姜夫人终于忍不住。
“白眼狼,白眼狼,她就是一个白眼狼!”姜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但是碍于体面,还是压低声音。
姜相国面容尴尬,像是在与夫人答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低声道:“怎会如此?太后也并未提前通知我...”
姜夫人蓦地转头,愤恨不已:“你早就打算如此是吗?你知道我们女儿和世子两情相悦,你答应我只要帮你做了那件事,就让他们成婚,我懂了,我懂了,你本就是自私的人,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全然不顾女儿的幸福!”
姜相国急得跟在姜夫人身后解释:“宴尔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怎会如此?此事我并未提前知晓啊...”
姜夫人又像回忆起什么:“当年你带她母女俩回来,说是你好友的妻女,要将老的记做你姨娘,小的记在我名下做嫡女,我还当你是重情重义...”
姜夫人冷笑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我现在懂了,呵呵,哪有什么好友?这母女二人莫不就是你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你当我是傻子,骗我帮你养小妾,骗我帮你教养你跟别人的孩子!”
“你说什么傻话呢?!”姜相国没想到夫人竟这样想,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来。”他拉着夫人的手来到衣箱前,从里格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封信。
这是关文德死之前给他留的。
“他是太后的亲弟弟。”相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迟疑了好几秒才从嘴巴里吐出这几个字。
“啊?”姜夫人懵了。
她一直只知夫君当年与关文德走得很近,后来不知为何关文德突然暴毙,据小道消息说还是皇上亲自赐死。
他死的那晚,夫君就将这母女二人带了回来,说是以后要代替关文德照顾她们。
姜夫人当时还很害怕惹祸上身,皇上赐死的人还往家里带,怎么成呢?万一连累了全家怎么办?
但是夫君当时对她保证,外面的小道消息都是假的,关文德只是急病去世,又好说歹说地哄了好半天,姜夫人才终于答应将这母女二人以小妾和嫡女的身份养在府中。
虽说她也怀疑过为什么莞尔要记在自己名下做嫡女,但是日子长了,闵姨娘很恭顺,莞尔也很听教听话很孝顺,于是她就把这种疑惑放在了一边,无心再去探究。
后来莞尔和宴尔同时喜欢博容世子,莞尔品性一夜剧变,突然变得又争又抢,也不再敬重父母,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博容世子是志在必得。
好在夫君始终偏袒自己的女儿,与她商量等事情办妥后就让宴尔与博容世子成婚。
姜夫人这才铤而走险帮助相国毒杀老夫人。
没想到老爷翻脸不认人,事情办妥后,又调转枪头去帮莞尔,姜夫人这才猜想莞尔母女其实是自己丈夫养在外面的,这才愤怒与他对峙。
如今听闻关文德是太后的亲弟弟,姜夫人一怔。
姜夫人知道的事情不少,眼下相国只能先将她稳住,否则这么多秘密,她随便说一个出去都不得了。
说与她听也无所谓,反正从她起疑心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留不得了。
“此事为夫并未提前知晓,许是太后有什么误会才下了这道懿旨,待我明日一早进宫问个清楚,你放心...”姜相国执过夫人的双手,将其放在自己手中婆娑,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宴尔是我们的女儿,我当然是偏心她的。”
姜相国眼神之动容,语气之温柔,让姜夫人放下了戒心。
“真的?”姜夫人暂时消了气,这么多年来自己丈夫的心性是如何她还是知晓的。
既然他说了会解决此事,便一定会解决此事。
姜相国也是这样想的,解决是要解决的,若解决不了事情,那便解决提出此事的人。
...
这日傍晚。
贾泰清带着田庄的公账和账簿去贾氏钱庄入账。
虽说都是一家人的生意,但是涉及缴税的事情,还是要认真走个程序。
贾泰清走得很快,因为本来钱庄早就该打烊了,掌柜的为了等贾泰清来入账特意等到了现在,贾泰清不好意思让人等太久耽误别人回家吃饭,所以走得比往常快一些。
走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贾泰清似乎听到了一点异响。
像是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他加快脚步,那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加快,他特意又放慢脚步,身后那声音亦然。
又是那人。但是他知道那人并无恶意。
这是贾泰清第三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前两次那人不但未伤害他,还帮助了他。
第一次是田庄有一小块地可以种植一些新的品种,所以贾泰清去山上农户那里物色树苗。
上山的时候天是好的,但是下山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贾泰清马车的轮子刚好卡在了半山腰的烂泥地里,回头也不是,继续下山也不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此时,雨稍小了一点,贾泰清就让车夫在原地等候,想着自己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帮忙。
他才刚刚朝前面走了一小段路,竟然就在路上看见一辆崭新的马车,马车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贾泰清疑惑,怎么在大雨天有人丢下一辆新的马车不要了。
他朝着山路两边喊“有人吗?有人吗?”喊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人应答。
于是贾泰清在路旁大石底下放了银两,又朝路两边说明情况,表示了感谢,请马车的主人务必要收下银两,然后就让车夫驾着车一同离开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贾泰清不放心,又带着马车和车夫上山,回到原来的位置,想着要是马车主人来寻车就还给他。
没想到,根本没人寻车,大石底下的银两也被拿走了。
原来马车主人听到了,还与他完成了交易。
此事虽奇怪,但贾泰清并未多想。
后来,这种暗中帮忙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
这回不是在城外,而是在上京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