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怎会不知,她这个婆母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她和沈砚书的银票,就是拿去什么地方烧掉,也不会掏出来给沈霜那种白眼狼买这样贵重的首饰!
她便是做出一副被那套头面惊艳到的模样。
捂着唇瓣道:“婆母,这一套粉色的头冠,可真是好看,我活了这许多年,也没见过这般颜色的宝石,还是这么多颗聚在一处!”
公孙氏笑着道:“是吧?我的眼光好吧?照我说,那就不如……”
容枝枝打断道:“好了,好了,婆母!莫要再说了,这顶冠子的确十分好看,我也特别喜欢。”
“可是今日已是给婆母您花了一万多两银子,我哪里好再给自己添置这样昂贵的首饰?”
“这若是传出去了,外头还说我败家呢!”
“虽然我极是喜欢,也知晓婆母心疼我,想叫我为自己买下来,但这万万不可。”
“我掌着相府的中馈,也要多为夫君着想,不可如此奢靡无度!”
公孙氏脸都变了:“不是……”
她是几时说了,让容枝枝给她自己买下来了?她是想叫容枝枝给她孙女买啊!
这下好了!
容枝枝这一副给自己买,都不舍得花钱的样子,那怎么好提叫她买给霜儿?叫这些外人听见了,还不得说自己这个做婆母的没个分寸?
容枝枝这会儿还过来,一脸感动地拉着公孙氏的手:“婆母,这上万两银子的头面,儿媳只愿买给婆母一人。”
“夫君虽是有些银钱,可若我是奢靡无度,这个家早晚也败光了。”
“是以婆母不必再劝了,我便是回去为了这顶冠子彻夜难眠,今日也断然是不会买下的。”
公孙氏:“……!”
谁心疼你了?谁要劝你什么了?
她真是又憋又气,还为自己说不出半句话,当真是一辈子从没觉得如此憋屈过。
而这会儿,围观的妇人们还称赞起容枝枝了:“郡主贵为一品国夫人,也不舍得给自己花这笔钱,却舍得给婆母花,这真是至孝之人啊!”
“可不是!我还以为郡主遇见了喜欢的东西,会考虑都不必,便直接买走,没想到也会与我们寻常人一般,考虑价钱。”
“说明郡主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要不如今外头怎么都在说,谁沾上郡主,谁就有福气呢?”
公孙氏越听越火大,容枝枝一下子就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那自己这个“乱花钱”,不在乎价钱的婆母,品性是不是就不被众人敬重了?
她扯了扯面皮,压着火道:“罢了,既然枝枝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这琳琅阁也逛完了,不如我们再去雅颂阁瞧瞧?”
给不给霜儿买东西,公孙氏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毕竟那就是个死丫头片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在公孙氏的眼里就是个赔钱货。
她无非就是想着,能从沈砚书夫妻这边,为砚明一家弄到一点好处是一点罢了。
眼下为沈霜弄不到也无妨,但她大孙子沈宏的好东西,可是不能少!
然而她话一出。
容枝枝便是道:“婆母,夫君说自己近日里,什么都不缺,叫我们不必费心了。”
公孙氏:“???”
她几时又说了,去雅颂阁是为了给沈砚书买东西了?
朝夕道:“可不是嘛,相爷的东西,不少都是御赐的好东西,哪里还要去雅颂阁买?老夫人您实是不用费心了!”
公孙氏的面皮抽搐了好几下,开口道:“老身是瞧我的孙儿沈宏,已是八九岁了,我想给他买些东西!”
容枝枝:“原是婆母疼爱孙儿,可要我去请小叔子过来,替我陪伴婆母一起去逛逛?”
“他到底是孩子的父亲,想来更知晓孩子需要什么。”
“只是那雅颂阁的不少物件,也十分名贵,想来还得婆母贴不少银子,不过婆母您不必忧心。”
“纵然您为了小叔的儿子,花光了您所有的银两,儿媳和夫君也是会养着您的,锦衣玉食断是不会少!”
这三言两语下来,便将容枝枝自己撇清了。
讲明白了,你要给自己孙子买东西,那你自己拿钱,末了,还要表一番孝心。
公孙氏的脸色一时间都有些扭曲了:“容枝枝,你……”
容枝枝:“怎么了?婆母您怎么不高兴?儿媳又是哪句话说错了?应当没有吧?”
说着,她还一副开玩笑的模样道:“总归您是不会打算给小叔的儿子,买上万两的东西,叫儿媳去结账吧?”
“若是那般,京城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婆母和小叔呢!”
容枝枝将话都摆成这般了,公孙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里好承认?这不止显得自己不要脸,就是自己的宝贝小儿子,也是跟着显得不要脸了!
她压着火气,扯起嘴角道:“怎么会呢?老身是那样的人吗?”
“左右已是买到了老身喜欢的东西,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我们回了吧!”
“给宏儿买的东西,老身改日与砚明商量了,再去挑好了。”
她今日真是倒霉!
花了这么多心思,没多赚到份例之外的半点东西就罢了,也没给孙儿们买到什么,还被容枝枝弄出了一肚子火气。
容枝枝:“依婆母的!”
朝夕问了那紫玉镯的价格,一千两银子,容枝枝径自买下了。
一千两和一万两,对比一下,加上容枝枝什么都没给她自己买,这又显得公孙氏爱乱花钱,一点都不心疼子女。
是以。
回到了相府不久,吴婆子便擦着额角的汗,到了公孙氏的跟前:“老夫人,今日这外头,到处在说相爷和夫人孝顺,他们还说……”
公孙氏本就烦躁,不快地道:“还说什么?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吴婆子大着胆子,把外头的话都学给公孙氏听:
“还说,您一个做婆母的,一把年纪了,这般乱花钱,整个京城都没几个似您这样败家的!”
“谁家的老太太一个月要花一千两?这也就罢了,还要上万两的头面,每年要四套之多,如此奢靡,逼得自己正一品的国夫人儿媳都不敢随便给自己添置首饰,想来是被您花银子的势头吓怕了……”
“还有人说,您分明半点没将相爷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便似那山匪一般,只想着怎么挖空了儿子,好叫自己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