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带着离桑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
离烟在陆延骁的手中被劫走,那背后之人,仅仅一出手,便让皇帝起疑,将侯府推到火上炙烤。
丽贵妃带着她回了芳华殿,让人给她上了一杯茶。
两人坐着闲话了一会儿,离桑顺道给她请了个平安脉。
丽贵妃这才屏退左右,问起离桑。
“此事乃何人所为,离夫人可有头绪?”
离桑眉心微蹙,“此事最好的结果,是太子旧部所为。”
丽贵妃一愣,“为何?”
她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离桑将她与国医府二人的猜测给贵妃一一分析。
“若是太子旧部,那至少还是明面上的敌人。”
“但他们若真有这样的本事,不想着入宫救先太子,去劫一个废妃做什么?”
“但若此事另有他人在背后操作,那便是敌暗我明,形势于我们不利。”
丽贵妃听得眉头紧锁,“如今这朝堂之上,还有谁会与墨儿为敌?”
“德妃家的老四是个病秧子,五皇子才不到四岁,更不可能……”
离桑安抚道:“娘娘不必忧心,以三殿下如今在朝局中的地位,仅凭这样的雕虫小技,是绝对无法撼动半分的。”
“而且从今日种种来看那背后之人不像在针对三殿下,更像是在针对侯府。”
丽贵妃听罢,点了点头。
“倒也的确如此。”
她看向离桑,“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离桑平静无波的眼瞳中渗出几分冷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丽贵妃观她神色冷静从容,倒是放心了些。
“你是个有主意的,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妥善应对。”
聊完了正事,又转头问起另一桩闲话。
“本宫听闻,你与柳家那个丫头关系亲厚?”
离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如烟是臣妇入京后的第一个朋友,”
离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如烟是臣妇入京后的第一个朋友,她品性纯善,对待身边之人皆是真心实意。”
提起她,离桑眼中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她为人豁达,不拘小节,有大家闺秀的温良持重,也有聪慧过人的才智和胆魄,与臣妇很合得来。”
丽贵妃颔首,笑着道,“你怎么和墨儿一样,把那丫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倒还真叫本宫有些好奇了。”
她并非没见柳如烟,只是先前她是先太子妃未婚妻,两人之间极少有什么交集,倒是也不曾交恶,但她瞧着,与普通的名门贵女没什么不一样。
“有时间,带她来本宫这里坐坐。”
自家儿子心中有个姑娘,她一直都知道,但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直到柳如烟称病拖延先太子婚期,秦墨身上那块玉佩也不见了踪影,她才隐隐明白过来。
离桑点头,“带情况安定些了,臣妇一定带如烟来给娘娘请安。”
与丽贵妃聊过,眼看天色不早,离桑便请辞离开了。
回了侯府,却发现陆延骁还没回来。
若是平日,她不会过多关注,但今日情况不一样,她自然不得不过问。
离桑让人去金吾卫大营那边问了一下,才知道逃犯从他手中逃脱,皇帝雷霆震怒,罚他去城防营受城三个月,吃住都在外,无召不得擅离职守。
离桑听罢,也不觉得意外。
当今陛下如此多疑,今日当着她的面罚了离家,陆延骁自然也逃不掉。
只是罚他出去守城,不曾降职也不曾罚俸,已经是从轻处理了。
可她这么想,别人却不见得这么想。
等到入夜的时候,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气得面色铁青,拄着拐就杀到了扶风院。
离桑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陆子语复习今日白天所学的东西。
她听红霞来报,面上神色不变,笑着揉了揉陆子语的头。
“时辰不早了,子语该睡觉了,明日还要早起上学呢。”
陆子语现在可喜欢上学,闻言笑嘻嘻的点头,乖巧的躺上了床,跟离桑挥手说再见。
离桑刚出了陆子语的卧房,便见陆老夫人杵着拐怒气冲冲地迈进扶风院,身后跟着一群神色紧张的丫鬟婆子。
她一见到离桑,便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离氏,这就是你说的,能兼顾侯府与外头之事吗?”
老夫人的声音尖锐而愤怒,“那个妹妹离烟搅得侯府鸡犬不宁,骁儿更是被罚去城防营守三个月,家不成家,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离桑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迎上老夫人的目光。
“母亲这话就有些没道理了,离烟是被陆侯带回侯府的,人也是在他的押送途中被劫走,这错为何就归结到我头上来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妇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骁儿还不是为了你才把离烟接回侯府,他顾念着你与离烟的姐妹情分,想给她一条活路,却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离桑冷笑一声,“儿媳可从未让侯爷做过这样的事。”
“离烟当初是如何算计儿媳,算计儿媳的嫁妆的,您想必一清二楚。”
“不同她撕破脸是想保留几分体面,儿媳哪里来的闲心去管她有没有活路?”
“况且,陛下此次震怒,不仅宣儿媳进宫敲打一番,还贬了我父亲的官职。”
“对陆侯的处罚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老夫人被离桑的话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怒声说道。
“就算是骁儿自作主张把离烟接回来,你身为侯夫人,就不能劝阻他吗?”
“如今出了这等事,侯府上下都跟着遭殃,你难辞其咎!”
离桑好笑的看着她,“侯爷那个性子,岂是儿媳拦得住的?”
老夫人本是来宣泄怒火的,却不想自己说一句,她能说十句。
偏偏还有理有据,让她根本无从反驳,心中愈发恼怒。
她将拐杖在地上重重顿了几下,发出一连串沉闷声响。
“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当家主母不仅推卸责任,还如此顶撞婆母,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