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面八方都开始窜出人尾追离烟。
离烟紧张不已,她穿梭在狭窄的街巷之间,试图甩掉身后的追兵。
她速度比不上青炼等人,但熟悉的地形,在民巷中四处拐弯绕圈,竟然就这么甩开了那一群人。
青炼一行人绕了许久,最终只得无奈散去。
离烟藏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确定外面没人了才出来。
她当机立断,快步离开方才的巷子。
直到她走远以后,青炼才现身出来。
“跟上她,夫人说了,不要打草惊蛇,查清楚她的方向就行。”
刚才追逐离烟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有另外一拨人在保护她。
在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大能耐之前,离桑并不愿意让青炼他们去涉险。
……
离烟的身影消失不见,而离家的马车也渐渐远离,隐没在人群中。
马车内,离桑放下小帘。
“回去吧。”
阿七闻言,一抖缰绳,驱马调头往国医府的方向驶去。
这辆马车不如侯府的宽大平稳,行驶起来有些摇晃,晃得离桑摇摇欲睡。
她索性撑着脸开始打盹儿。
边上的青竹却有些误会,以为终归是她父亲,离桑恐怕心中并不好受。
她取出斗篷搭在离桑身上,低声道。
“今日离家有此一劫,全是离烟自作自受。”
离桑睁眼看向她,对上青竹那张冷淡面容上的关心之色,弯了弯唇。
“我没事。”
总觉得,青竹跟刚认识那会儿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她只听命行事,不问缘由,冷淡漠然。
如今却已经会关心她了,明明不善言辞,却想方设法的来安慰她。
快立冬了,天气渐冷。
离桑拢了拢斗篷,“若说这离家真正关心我的,也只有我那个二哥了。”
“这离家到了离宽手中,只会更胜从前,是好事。”
青竹见状,知道她是当真不在意,便放心了。
……
当日下午,青炼便传了信过来。
扶风院内,青竹放飞信鸽,将取下来的纸卷送到了离桑的书房。
离桑展开看了一眼,眉头轻轻一挑。
青炼来信说,离烟一路有人保护,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城南方向。
城南?
离桑思索片刻,“让青炼去查一下,城南那边的庄子都住了些什么人。”
青竹点头,领命离开。
离桑翻开近段时日的账簿看了起来,却听叩门声响,她抬起头,便见红霞走了进来。
“夫人,你快去前院看看吧,老夫人说什么也要去城防营那边看侯爷。”
离桑眼皮一跳,“她又想干什么。”
说罢,起身撂下手里的账簿,便往前院那边走去。
侯府前院。
老夫人沉着一张脸,“吴管家,难道老身连出入侯府的自由都没有了?”
吴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拱手道,“老夫人这是哪里话,只是城防营路途遥远,您现在过去,一忙完前恐怕赶不回来。”
老夫人冷笑一声,“老身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摸黑赶路乃是常事,这点路程算得了什么?”
离桑恰在此时赶到,她快步上前劝说。
“母亲,您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昔,若是在城外摸黑赶路,恐怕不安全。”
离桑原本指的是她侯府老夫人的身份,如今出手之人身份不明,极有可能是冲着侯府来的。
但听在老夫人那边却格外刺耳,觉得她是说自己老了。
顿时脸色一沉,“哼,你这是在嫌弃老身不中用了?”
“老身虽说年纪大了,可身子骨硬朗得很,能有什么危险?”
离桑皱眉,“母亲,儿媳并无此意。”
老夫人斜睨了离桑一眼,“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你莫不是怕老身去了城防营,跟骁儿说你不敬婆母一事吧?”
离桑:“……”
离桑有些头疼,本来就够乱了,这老婆子怎么还在添乱?
“怎么,被老身说中心思了?”
老夫人见她不再开口,自鸣得意的冷笑一声。
“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骁儿最是敬重我这个母亲,便是一纸休书休了你,也是你活该!”
说罢,她拄着拐抬脚就要走。
离桑上前一步,“母亲,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话未说完,便被老夫人出言打断,“怎么,你敢拦我?”
“老身今日一定要出这个门,你难不成还要让人绑了老身?”
她站在门口,浑厚的嗓音中透出几分年轻时候的武将威风。
外头路过的行人免不了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纷纷与边上的下人打听起此事的前因后果来。
老夫人说罢,没有再理会离桑,抬脚便上了马车。
离桑皱了皱眉,没在拦他。
吴管家长吁短叹,“夫人,老夫人执意要去,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离桑看向他,“那我也不能当真让人绑了她吧。”
她目送老夫人离去的马车,“派一行人跟上去,保护好老夫人的车驾。”
吴管家领命退下,离桑略有几分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转身回了府中。
外头的百姓这才散去。
……
城南郊外,金鳞园。
梁兮快步走向庭院中,面色中透出兴奋之色。
“主人,探子传来消息,侯府那个老不死的去城防营找陆延骁了!”
院中有一方池塘,清澈见底,点缀几株残荷。
荷叶底下游鱼追逐嬉戏,时不时跃出水面。
那只带着翠玉扳指的手抓了一把鱼粮,抬手洒在水面上,很快便遭到哄抢。
“那又如何。”
他声音冷淡,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陆延骁是个十足的孝子,要想击溃他,抓住这个老东西可比离桑那个贱人有用多了!”
说话间,梁兮眼底都是怨恨之色。
那人回过头来,一双阴鸷的眼饶有兴味的眯起。
“哦?”
“此事交给你,去将老夫人请来。”
他慢悠悠开口,拍去手上鱼食沾染的尘灰。
梁兮压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快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