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应星的表情有些担忧,但终是克制住了没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黑猫躲到应星脚下,弓起身子,毛也炸了起来,似乎是怕她会突然袭击,黑猫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萱菱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落在猫的身上,却只无奈叹口气。
“没事,虽然流血,却不痛。”她甩了甩手,五指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后,伤口消失了。
应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超乎常人的身体状态了,他伸手要抓住那只猫时,猫却一溜烟跑了。
萱菱摸它的时候不跑,非要咬人,却不咬他。
看来她的确是被针对了。
“……”萱菱明显是感觉出来了,所以并不打算提起这个话题。
才没多久,白珩的星槎停在将军府旁的码头,人几乎是从星槎里扑了出来,迅速冲到她和应星面前。
“殿下,你——你没事吧?”白珩紧张兮兮地拉着她上下检查着,似要确保她的完好无损。
萱菱抿抿唇,欲言又止,她很少与人亲密接触,白珩的手很暖和,毛绒耳朵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让人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萱菱不爱笑,平时总被应星形容为一脸的高高在上。
但她也任由着白珩对自己上下其手。
这会儿,镜流和景元也赶到了,看样子才刚归队,连腾骁那里都还没去报道过。
萱菱看着微喘着气的两人一头雾水。
四人站在萱菱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
“他们都以为你要被联盟那些老东西阴了,都快退位了,所以担心得马不停蹄地来看看你是不是惨得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呢。”丹枫后于四人一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仪态从容,风度翩翩,与稍显凌乱的四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什么?”萱菱试图理解。
——萱菱放弃。
应星明白了,景元和镜流也明白了,他们全明白了。
白珩心虚地缩到萱菱背后,打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从头到尾都十分相信的恐怕就只有她一个。
应星虽然是不太信,但也总归知道如果萱菱真的推举他做司砧,那也一定会面临不小的难题,他也会决定回朱明亲自看看。
而景元和镜流原本也打算去找腾骁将军问问,但又想着还是先稳住白珩,别让她太冲动,所以赶来了。
唯有丹枫,收到白珩的信息后当即就亲自去查证,不仅亲自到了腾骁府上,还致电了元帅。
最后被元帅一顿痛批,还连累了腾骁。
元帅当即便下令整顿这些现象,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白珩的八卦群估计是要被严厉打击了。
不知为什么,哪怕从不相信,但只是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也让他愤然不已。
因为这种事几乎不合理到了不该出现的地步。
最终,来不及通知好友们的他,只能前来嘲笑他们了。
萱菱用惊讶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几人在她的目光更显得尴尬,纷纷低头回避,最后她将目光停留在镜流身上。
“镜流,你也相信了?”萱菱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意味。
“我……”镜流像是被簧学的先生点到名回答问题的学生,心头一跳,清冷的眸染了点惶恐,硬着头皮却回答不出来。
哪怕现在解释说她并没有相信,也只会被认为是借口吧。
她本应是最不该相信的,她曾受到殿下的破格提拔,殿下认同她的能力,她也知道殿下说的话一向在联盟是不可违背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殿下要追究起来,他们都算是乱传谣言,言辞还以下犯上。
正当镜流打算把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时,萱菱却先开口了。
“罢了,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萱菱双眸微动。
虽然她说不出口,但也知道,他们也只不过是关心她而已。
萱菱神情微舒,一想到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急着赶过来的就想笑。
如果真出那样的事,下一步说不定白珩会召集仙舟人民来个大规模的集体罢工,举行游行活动以表示抗议。
“不过,我这个位置并不是谁推举出来的,而是自己抢来的。所以,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让我退位。 ”萱菱的笑容很是轻蔑,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情感波动,有几分威严,又有些疲惫。
往事不可追。
就算是帝弓司命,也巴不得她留下。
如果哪一天,仙舟不再需要她了,亦或者她有了自己的其他打算,她也会随时离开。
而在那之前,她仍会履行这个位置该尽的责任。
她从不失职渎职,所以真正为仙舟着想的人,哪怕再看不惯她,也不会希望她退位。
“多学学丹枫,遇事不要慌,找上级确认。”萱菱拍了拍白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丹枫扬起下巴,被夸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于是收到了白珩幽怨的眼神。
萱菱这才想起了,原来应星刚才的话是那个意思,以为是他害她陷入了困境。
“应星,既然误会解除,如果你反悔——”萱菱看向应星。
“不,我不会反悔。我仍然不愿意做这个司砧。”应星嘴角扬起,勾出一抹坦然的笑意。
萱菱沉默着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还不至于被你这点事为难。”她严肃道。
也不至于因为旁人几句话让明珠蒙尘。
应星笑意不减,信服地点头,“我知道。”
直到许多年后的某一刻,她还是会想起应星这时的笑。
那是他作为年少天才的骄傲,绝非工造司拒绝了他,而是他拒绝了这司砧之位。
不仅拒绝了联盟,而且拒绝了统帅。
萱菱点头,“很好,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
她的眸光有一丝晦暗,嘴角却是一闪而逝的笑意,分明带着调侃的意味。
老实应星一听便有些愧疚,“呃……对不起。”
“唉应星——”白珩欲言又止。
她当然认为应星的能力足以匹配工造司的高位,但听到他如今坚定的语气,也明白他真的做了决定。
“那好吧,恭喜你成为第一个拒绝殿下的人。”白珩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即也揶揄起他来。
“恭喜应星哥,贺喜应星哥。”景元看热闹不嫌事大。
萱菱:“……”
应星:“……”
这事怕不是要被人念叨一辈子。
另外两个不苟言笑的丹枫与镜流的嘴角也浮起微笑。
镜流还记得第一次在罗浮见到萱菱时,她独自行走在街道,侧脸如同一整季未化的寒冰。
明明离她那么近,却仿佛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元帅大人说得对,殿下的确是变了很多,又或许只是从前没人了解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