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五年正月十三,付氏作乱被抄家,付家家主付藏青在反抗中被杀,大量付家子弟被抓获,付家小公子付明在护卫的保护下,逃出元京。
此事一出,元京震动。
随着付氏出逃,一个消息又传出来,先帝兴安帝曾有一付氏女为嫔,怀有龙嗣,因为遭到崔贵妃的迫害,被付氏想手段从皇宫中假死脱身,育有一位皇子,也就是付家三房的庶子付炎,或者叫做元炎。付氏只要没有死干净,就一定会扶持先帝之子元炎重夺皇位。
整个元京被封锁了起来,许进不许出,付氏作乱案的影响太大了。
“啪!”
御书房中,正元帝怒摔一个杯子,指着禁军统领骂道:“废物,真是废物,让付氏之人逃掉不说,竟然还死伤这么多人。”
三千禁军抄灭付家,居然死伤五百人,而且还让付明给跑了。
这还不算,付家居然还整出一个先帝之子元炎出来,简直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篡位的。
禁军统领被狠狠训斥一顿,赶出宫去,抹了把冷汗,他发誓一定要将付氏的余孽都给找出来。
一个在元京中扎根百年的家族,底蕴何其之深,根本不是那样一座府邸可以形容的,朝中、军中都有他们的人脉在,想要拔除谈何容易。
“先帝之子?”正元帝喃喃自语,绝不可能,定是付氏在散布谣言。
不过正元帝还是派人去查了查,结果还真让他查到点消息。
还真有付嫔这个人!
多年以前被诊出怀有龙子,可是后来寝宫失火,付嫔连带着未出生的龙子一起葬身火海。
正元帝不禁坐蜡了,他能查出来的事情,那些在元京多年的人肯定还有印象,这就让事情蒙上了一层阴云,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对他却极为不利。
正元帝召见了重臣,责令军机阁、丞相、六部尽快安排审讯付家谋逆案,通缉付家余孽,和付家有关的人一律先行查办,尽快消除此案的影响,安抚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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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衙门总督章忠这些天就没睡过几个好觉,这一天好不容易早点回去,刚刚搂着夫人躺进被窝,却被手下人给砸门叫醒。
“什么事?”章忠来开门,怒气勃发,若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定要这个混账好看。
“难民,那些被大人驱赶的难民,敲响了登闻鼓。”手下仓惶不已地说道。
登闻鼓是设在皇宫之外的,是大元帝国一直以来的规矩,如有滔天冤情,可以赴元京,敲响登闻鼓,皇帝必须亲自过问案情,这是开国先祖的旨意。
这比告御状还要高规格,必须是皇帝亲审。
登闻鼓敲响的次数可太少了,夜间敲响登闻鼓更是闻所未闻,手下都已经吓傻了,那些难民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的?
“什么?你说什么?”章忠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实在是这玩意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等到反应过来,章忠冷汗都下来了,他今年是流年不利吗?
刁民啊,不就是一伙难民吗?至于为这么点小事看不开去敲登闻鼓吗?
他在城门口安排追查付家余孽的时候,看到一群难民时不时想要靠近,就不耐烦地随手驱赶了。
他在处理的可是谋逆大案,哪有时间理会几个难民。
他干的的确是寻常事,可因为这事敲响了登闻鼓,那事情就大了。
“人、人呢?”章忠连忙问。
手下立即说道:“被禁军带进皇宫了。”
“完了。”章忠瘫软在地上。
明天就有朝会,皇帝肯定会见那群难民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章忠惊醒过来,赶紧准备了礼物匆匆出门。
皇帝此时并不在宫中,而是在皇家别院中。
一座宽大的寝居中,金丝楠木家具厚重古朴却又透着低调的奢华,没有琳琅满目的装饰摆设。
寝居南侧供奉着一尊观音像,一盏青铜香炉轻烟袅袅,似乎香火永不断绝。
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副矮桌,两个身影相对而坐,其中一人一身华贵常服,赫然正是当今大元帝国的皇帝正元帝。
正元帝对面却是一个清瘦的道袍妇人,保养得宜的玉手提起茶壶,倒出一盏茶水,轻轻推到正元帝面前。
坐了有一刻钟了,正元帝没有说话,道袍妇人也就一声不吭,低敛着眸子,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安静。
“嫂嫂的定力,可是越发的好了,让朕也汗颜不已。”
正元帝缓缓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几年如一日,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忍辱偷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陛下来试试,也一样做得到。”
妇人清丽的话音传出,似乎是满含沧桑。
她早该死了,她也以为自己会死,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时有过来往的男人,竟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请了最好的御医,用了最好的药,以至于当她醒来的那一刻,以为自己仿佛经历的叛乱只是一场梦。
死里逃生后见到第一次见到正元帝的时候,她疯了一样要和正元帝拼命,却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凭白遭人折辱。
他用元兴威胁她,她若敢寻死,他便派人去刺杀元兴,她只能妥协了。
然后她便在这皇家别院,成为了笼中之鸟,每日里便只能抄一抄佛经、道经,为那流浪的儿子祈福,拜遍了满天神佛。
正元帝偶尔会来,她不想见,却又只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元兴的近况。
这些信息也不是白来的,还得交换,可她拿得出手的除了这残败的身子已再无其他。
妇人……不,早已经被宣布死亡的先帝嫔妃崔妃一脸淡然地看着正元帝,等他说出元兴的信息后,便自荐枕席。
“元兴已被封为太子,娶了齐国公主为妻。”
正元帝吐出一句话,崔妃平静的位子微微泛起光芒,兴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齐国公主吗?元薇对他倒是也不赖。
“请吧,陛下?”
沉默了一会,崔妃抬头看向正元帝,眼神朝着床榻瞟了眼。
正元帝吸了口气,“朕,有事问你。”
“哦?”崔妃略微诧异,却又很快平静,今天流程有点不一样啊!
“你可还记得先帝的付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