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话,何晏阳缓缓转过头,冷冷看向他,语气肯定道。
“你监视我?”
瞧着他笃定的态度,年轻警察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却又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你别多想,那群人一直都不安分,还闹出过好几次不大不小的案子,局里一直很关注他们。”
他说的城西那伙人,是经常游荡在淮安市西区的一群社会闲散人员,年龄多在十几岁到三十岁之间,来自淮安市不同地区。
他们自称是机车爱好者,但实际上却更像是一个松散的社会闲散群体,这群人通常聚集在废弃工厂,停车场或偏僻的街角,常成群结队地骑着非法改装的摩托车,在深夜飙车,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除此之外,他们还经常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挑衅路人,甚至多次被曝出骚扰女性、打架斗殴等事件,给城西居民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尽管淮安市公安局多次对他们进行警告和整治,但由于他们流动性强、成员之间互相包庇,执法难度较大,导致这群人至今仍在城西地区活跃。
根据片区派出所这些日子巡逻的同事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这群人最近又添了新成员,看着好像还是名学生,他一调查才发现这人与何晏阳十分相似,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来和他确认,从何晏阳的反应来看,果然是他。
他语气自然,态度诚恳,但何晏阳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道。
“问完了?”而后抬脚就走。
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年轻警察顿时有些急切地挡在了他身前,开口劝道。
“阿阳,那群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和他们一起做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但里面鱼龙混杂,迟早要闹出大事,你别掺和进去。”
他循循善诱,苦口婆心,但何晏阳却丝毫不领情,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年轻警察,拧紧了眉,不耐烦道。
“多管闲事。”
那年轻警察被他推开也没生气,而是像没有脾气似地追在何晏阳身后,不厌其烦地再次开口。
“你如果想要骑机车,来局里我带你,保证比那些人的破铜烂铁过瘾。”
“还有木 仓,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是最喜欢木 仓了吗?我也可以让你看,只不过不能装弹。”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那群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如今才高一,正是要好好学习的年纪,别为了和我赌气而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
他语气焦急,字字恳切,忙不迭地追在满脸不耐的何晏阳身后。
若不是穿着一身警服,脸面瞧着又比何晏阳大不了多少,定然要让人以为他是一位慈祥的父亲,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诫叛逆的儿子。
可何晏阳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却只是越发冷了脸色,加快了脚步。
他如今虽然才十六岁,但个子却比身后的年轻警察高出一头,又因着不耐烦听身后人絮叨,想要将人甩开,因此步子迈得越来越大,很快便将人甩出了一大截。
眼看着何晏阳即将跑到走廊尽头,飞身跑下楼梯,那年轻警察知道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也终于生了几分脾气,气急之下,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阿阳,你再这样下去,师父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却比之前那么多句话都要管用,只见原本已经跑到走廊尽头的何晏阳身子猛地一僵,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年轻警察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何爸爸去世三年,何家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若说何晏阳对自己母亲是怨的话,那对何爸爸的徒弟柴境就是恨。
如果不是替柴境出任务,那何爸爸就不会死,那时何爸爸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虽然走路与常人无异,但却还不能跑跳。
出任务那天恰逢中秋节,是万家团聚的日子,柴境原本和新婚妻子早就约好了一起过节,可却被临时分派了调查任务。
刑警临时出任务是常事,柴境虽然心里遗憾,但也只能和妻子打电话说明情况,可却恰巧被路过的何爸爸听见了。
那时的何爸爸与何妈妈吵完架,虽当时气恼,觉得她无理取闹,但冷静下来却又觉得妻子这些年确实辛苦,而且自已受伤后,也是她一直在悉心照料,因此便打算趁着中秋好好回家和妻子道个歉,一家人将话说开,团团圆圆过个节。
但好巧不巧,就正好让他看见了满脸歉意和妻子打电话的柴境。
想到自己人到中年才反应过来陪家人的时间太少了,如今还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何爸爸作为过来人,自然不忍心让从警校出来就跟着自己的徒弟也经历这样的事。
因此心里一软,头脑一热,便替下了那天的调查任务。
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只以为是一场没有丝毫危险的普通调查任务,却让何爸爸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