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契如今的处境十分尴尬,他年轻的时候进京求官,投到霍云门下,结果被十三岁不到的霍云给赶了出去。
凭着吴家的身份,他想要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想要有个好前程,没有骠骑府的准允,却很难。
好在他如今名满江南,乃是刺史府上的头号谋士,又有小夫人顾微雨经营,如今已是富甲一方了。
他自个儿不做官,若是想要给哪个年轻人举荐,得个好前程,倒也确实是一句话的事儿。
“都打听清楚了,那小子姓霍,死去的老爹是个六品的都尉。”
传话的小厮乐颠颠的说,“家里头没什么要紧的人,同霍将军也是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将军府向来也不喜欢这些裙带。”
“听说,他如今已经是五品的中郎将了。”顾微雨说,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小厮道:“小的偷偷结交了他家那随从,说是,他和县主在书院时候就是同窗,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才点了他一路护送。”
“我说呢。”顾微雨笑了起来,她神情暧昧的看了一眼吴子契。
“瞧着确实是标致英俊,与众不同,这捐钱捐来的县主,只怕是看上他了。”吴子契拍了拍手,脸上漫上一丝阴沉的笑容。
正说这,外头小童子快步跑了进来,说到:“来了,那位霍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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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江南烟雨朦胧,顾微雨跟着吴子契到了门前迎客人。
那自京城来的霍公子,打着一把雨伞。
他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随从,身上也只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衣衫。
外头也没有披个披风。
他身量英俊挺拔,眉眼英气逼人,他带着撑着伞,缓缓拾阶而上。
远远瞧见了率先出来的顾微雨,和气的微微冲她欠身,微微笑了一下。
这与他先前那冷峻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要他愿意,他能骗过全天下所有的女人,让人以为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情义。
顾微雨瞧着他,莫名的想到了十年前,在她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也有一个人这样撑着雨伞向着她走来。
他那样年轻,那样英姿勃发,又温文尔雅,谦逊有礼。
她在顾家的门前侍弄花草,他停在了她家的门前,冲她微微一笑,眼睛里仿佛装下了整个江南的烟雨。
很可惜,他是来找哥哥下棋的……
“吴先生。”霍云到了近前,冲吴子契笑了一下。
吴子契很亲热的伸手抓着他的手臂,口中热切的喊着他老弟。
一路热情的交谈着,进了厅里,侍女们捧上了酒水。
霍云入乡随俗的吃了点酒。
吴子契便开门见山了:“听说,霍老弟年纪这样轻,本该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怎么会这时候跟着县主来这小小的临安呢。”
霍云饮了一口酒,半晌才矜持的笑了笑:“皇命如此,我等跟着做就是了。”
吴子契见他说话谨慎,人又懂得和光同尘,入乡随俗,懂规矩。
便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夫人,让她赶紧添酒。
“羽林军里能做护卫的千千万,怎么就点了霍公子你呢。”顾微雨说。
她亲热的贴近了霍云的手臂,缓缓倒进半杯酒。
霍云抬起清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顾微雨又说:“说起来,我这妇道人家也不大懂,只是霍公子这样一表人才,本应鹰击长空,驰骋千里的……如今……”
霍云又饮了半杯酒,淡淡道:“如今却跟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微雨。
那眼神,审视中又带着几分玩味,还有一些玩世不恭的随意。
看得顾微雨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一时间羞得端了酒壶走了。
“我乐意……”霍云说。
“乐意?”顾微雨惊了。
“千金难买乐意。”霍云道。
“堂堂七尺男儿,去给一个女子做护卫,我……我一个弱女子都替霍公子打抱不平。”
“我求之不得,你不平什么?”霍云道。
“你……”吴子契也想不到他一言不合就怼人,尴尬的等着他,“你可知,入了县主的青眼,日后前程可就不好说了。”
皇家给提拔会许给他荣华富贵,但前程这就不好说的。
宗室贵女的丈夫,皇家并不希望他们去沙场建功立业,冷落了妻子。
“若真娶了县主,你这辈子,顶了天也就四品定北将军到头了,到时候见了殷溪都得下跪行礼。”吴子契道。
霍云抬起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
“霍公子,你真的要跟着县主,一条道走到黑?”顾微雨图穷匕首见,“如璧公子也来了临安,同我夫君是好友,若有他举荐,你这辈子荣华富贵就到手了。”
“你们能保举我到几品?”霍云笑道。
“如璧公子出马,将来少说也能当官四品武功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