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划过一袭黑衣,晏亭鹤的目光收回来的同时,有人敲了敲半开的门,推门而入。
“小国师大人,陛下有旨,要小国师大人超度亡灵。”
比起宫里这群人,晏亭鹤年纪确实不大,一句“小”当得的——可既然做了国师,还要缀上这么个“小”字来,放到有心人耳朵里,确实算不上好听。
“好。”
晏亭鹤没有在意这些意义不大的称呼,转过身来吩咐眼前人准备东西:“到时候一炷清香,一碗清水,其他的我自有准备。”
“是,我等这就去准备。”
来人下去了,晏亭鹤坐在书案前,提起笔开始画符。
上面的一字一句清晰可见——渊唳云梦里看得清晰。
“国师大人要一十妙龄少女,百两黄金,龙涎香、沉香、檀香、木香、零陵香各三两。”
“另要金杯一个,玉盘一对,鲜花百朵,时令果品五例。”
渊唳云的视角就这样跟着来传话的人一起飘了出去,听着后者传的话,心里大为震撼。
“这倒是常情。”听渊唳云叙述给自己的话,裴明月点点头。
虽然不常和京城里这些人打交道,可裴明月却知道渊唳云说的这些一定是真的:“可怜我那小师弟,自认是为天下苍生,却不知道早沦为了旁人利用的工具。”
这和自己见过的那本书实在是大相径庭,裴明月已经在渐渐尝试接受这个事实——书里那个晏亭鹤和自己这个小师弟的遭遇太不一样了!
“他不是能掐会算么?”渊唳云淡漠的吐出这句话来,一声冷哼堵在了口中,“怎么算不到要被人家随随便便就把他算计进去了呢?”
裴明月没说话。
“后来呢?”见渊唳云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裴明月又开了口,“你还梦见了什么?”
“没什么了。”
“在后面就是他在高台上做法……那些东西确实不在他手上。”
那是自然,小师弟出自落渊庄,自幼不缺钱,师父也从未亏待过小师弟,小师弟做国师当然不是为了金银珠宝。
“可若是他不做,旁人岂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裴明月张口便是引经据典,“他做这些的时候,不知道他们会如此利用。”
“可事实造成了不是么?百姓又何辜?”
“人不是神。”
裴明月此言一出,倒是又把渊唳云噎了回去。
侧过头去,晴空不似乎梦里那般的雷鸣电闪,渊唳云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这些话说给旁人听,又或者说给自己的父亲听,定然要被当做是妒忌心,连自己那个国师兄长死了,都不能叫人安生罢!
“那些符箓和手诀,你都记得住么?”
有了开口的机会,渊唳云张嘴原本想说自己又用不上,又不想用。连自己那个天才兄长都死在这上,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能驾驭得了?
“不过是些骗人的玩意,记得住,记不住又如何?”可是渊唳云一开口,有是这样带着刺的话,想要咽回去的时候,又来不及了。
“我需要你帮我。”
没想到裴明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侧目看见前者诚恳笃定的目光,这次渊唳云带刺的话终于堵在嘴里了。
“你可以不信,只要我相信就好。”
“我不会。”
“你真的不会么?你肯发誓,若你记住了却同我撒谎,你我二人便走不出这个村子么?”
“我记住了。”
不得不说,裴明月很懂渊唳云的软肋在哪里了——大不了就死,可渊唳云还是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