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使者要杀了你!”若非时嫣这么一喊,季琛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暗器当场殒命。
使者被迫让下属收了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刚刚和现在都在想什么?”季琛将她从心事重重里拉了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神很严肃,莫名让她心底一咯噔。
喉头下咽,“我在想,该怎样才能让你接受我要去你的国家和亲,嫁给你二表哥,也就是如今的新王,宇文晁,这个,事实。”
季琛苍白唇瓣抖了又抖,“是为了救我,你才遭此劫难的?我不答应,你不可以嫁给别人。”
“非也。”时嫣指了指火盆里的灰烬,“就算没有你,也会有人向皇帝提议,让我去那苦寒之地,不过,不用你不答应,我也想拒绝,瞧,现如今圣旨被我烧了,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逃过这一劫能?”
季琛有些崩溃地抓住她的双肩,红着眼含着泪,“跟我拜堂!”
时嫣愣了愣,露出个欣赏颜色,扬起嘴角露出一对好看又尖锐的小虎牙,“要不说,你我同病相怜呢。”
一个烧圣旨,一个要抗旨。
季琛当即松了一口气,“还好……”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使者对你的遭遇小怒雷霆,这就走了,药都是我从太医那儿买的,你该知道你的处境吧,只说我看得到的,王和使者站在同一条战线,一个流放你,一个还要年年来确认尸骨。所以,你觉得你能担得起抢了和亲公主的罪名吗?”
“你说的可是真的?表哥他,宇文晁上位,那么表哥应该死了,宇文晁怎么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季琛捏拳头声咔咔作响,可是很奇怪啊。
“大哥,你该不会不知道他们想杀了你吧?你竟然还在为你二表哥杀了你表哥一事愤怒?你不该操心操心自己的处境吗?而且,我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使者都敢刺杀你了,你竟然还替别人思考,你真的,你是打伤脑子了吗?你早说啊,你早跟我说我就趁着刚才太医在,给你看看脑子了,你要脑子不好你也就认了吧,做我的夫君享尽滔天大罪。 ”
时嫣一顿嘲讽,打消了什么季琛是习武之人的想法,该死的,要真是习武之人,他干嘛要长期忍受那群小崽子的殴打,次次被打个半死啊,虽然人家是皇子,人也确实多,双拳难敌四手,可是,真不至于这么惨。
就像靶场上的,躲啊,躲得让人不太能看得出,就可以了啊。
“你不明白,是王位的诱惑力太大,才让他们手足相残,失了心智。而我,自是不能忘了儿时母亲教诲。还有,你早该明白的。”季琛双手往下滑,执起时嫣双手,压抑许久的情意彻底爆发。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会落到如何境地,成全你牺牲我,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你无需去为我着想,我不需要,我只想要你余年安好。”
他步步逼近,时嫣被抵上茶桌,倒是个极易流露真情的人,然而,她做不出,“那样的成全有何意义,值得你付出如此代价的人,必是个会终身对此事悔恨当初的人,一辈子背负悔恨,肯定会很累吧,所以。”
她捧上他的脸,掐了掐,软了语气,“我不要。”
—
时嫣打算远走高飞,她先是用飞鸽传信给半个师傅,又告知了江湖好友接应,并找到母妃身边信赖的女官询问材料,按照儿时记忆,秘密塑造出一块仿真的通关文牒。
如此,她就等其余人回信了。
“扣扣”
门外有人敲了敲。
季琛早已回到住所养病,跟他告别还需传书信约时间,冷宫的人又屈指可数,有些甚至长达一年不会打扰她,一般也会直接呼叫她的姓名,早就不把她当长公主看待了。
不出声一直拍门的会是谁,不是时嫣警惕,是这几年经历了太多非人事件,她惜命得很。
就这么一会愣神,那人就等不及了。
“贵妃驾到,皇甫时嫣还不出来接待?”
张贵妃身边的丫鬟?
时嫣刚合上藏有袖刀的抽屉,又打开,拿出来藏在袖子里。
打开门,入眼的是穿着单薄,露出来的皮肤均被冻红的丫鬟,后方是坐在轿子里抱着暖炉的张贵妃,手拄着小桌,撑着下巴小憩,好生悠闲。
“皇甫时嫣,还不跪下行礼?”
“你叫的我耳朵好疼,我好像又犯病了,怎么办,怕是不能和亲了,要是因此连累了你们这么多条人命可如何是好啊!”时嫣浅浅咳嗽几声。
穿着素净淡雅,为本就病态的美人模样,平添几分苍白,这咳嗽起来,声不大,足以病殃殃,震慑人心。
扛着轿子的四位马夫和一排侍从,以及面前的丫鬟都跪下了。
“长公主饶命!”
噗哧。时嫣内心冷笑,面上不悦,本来还能止住咳意,这下实在是止不住了,把自己弄的胸膛镇痛,面色多了几分红润,瞧着难受的很,勉强去摸有药香味的手帕,闻着好了些,才挥挥手说,“起身吧,我这身子就这样,不怪你们。”她抬眼瞥向轿子里被惊醒的“大贵人”。
“倒是张贵妃来得突然,怕是我这小庙还没来得及准备接待贵妃的茶点,也没个取暖的火炉,还有一堆你不愿看到的腌臜物,哎呀没办法,没有个侍奉的丫鬟,冬天又身子骨弱,不好出门,在门口吹了凉风也是不舒服。”
说罢又开始咳嗽起来,闻着手帕都险些压不住,“只便贵妃只能改日再来,再来,再……咳咳咳……”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下去,有正当理由赶客,除非这张贵妃是傻了,才会去顶着阻碍她和亲的抗旨罪名往里闯。
张贵妃掐死了手炉,与手帕半掩面的时嫣眼神较量。
一个气狠了,锐利似刀锋,仿佛下句话是“给我等着瞧”,一个半掩面遮住,堪比犹抱琵琶半遮面,然而遮住了最是显憔悴的脸色唇瓣,单露出上半张,尤其那眼,柳眉杏眼看似无害,那眼中的冷意能冰封三尺,像极了误入乐团的杀手,下一句仿佛是:
“看什么看,来杀你了!”
张贵妃禁不住,移开视线,侍从放下轿帘,遮住了她的全部,没遮住声响,“本宫今日冒着风雪前来,只为给长公主送上一件至关重要的物品,现在送了,那便回吧,改日本宫再来陪长公主好好聊聊家常,对了,长公主记得打开,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丫鬟察言观色,听此立马双手从袖子里拿出,原来这般手入袖的动作,是因为手里攥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