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宫内有了前车之鉴,宫人格外的难甩,季琛费了好大的劲,让人伪装自己,他穿着夜行衣伪装刺客引起慌乱,把人都引走,再敲晕一下人,拖进柴进捆起来扒光衣服,随后把夜行衣丢进井里,便大摇大摆地翻墙离开了寝宫。
顺利躲躲藏藏,如约来到冷宫,看到房顶上坐着的小娘子。
满天繁星只为她一人点缀。
说真话,她皇甫时嫣要是按照正常长公主地位走向活着长大,绝对会引起全国轰动。
因满腹经纶,全身上上下下,能文能武的才华,配有这倾国之姿,绝对能打响自己的名气。
未来再嫁与一良人,或其朝中地位不高,但绝对的能臣,干净,爱妻如命,尊重体贴。
谁能娶到长公主,谁就祖上冒青烟,如此长久下去,必是与驸马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而不是,母妃被害而死,皇帝从皇后之影中的大梦初醒,为巩固江山社稷,龙椅之位,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她人性命,也包括自己的真心,还有往日宠爱的女儿幽居冷宫多年,不见天日。她不该落到如此下场。
季琛摘掉官帽,理好衣服,拿着酒瓶走到院中,一手背在后把酒瓶藏好,一手高高抬起挥动。
无声的说,“是我,我在这儿。”
风儿吹动他的发冠,一头青丝垂落腰际,想来是来得匆忙,又或者遇到了其它麻烦事儿。
少年郎,好一番盛世美颜。
时嫣握有青色酒壶的手往前伸去,另一只手握有青色酒杯,抵住唇边,就着屋檐下的美景,雪中的少年,浅浅抿了口,斜着脸低垂着眼眸看他。
无声的答应,“快上来,陪我喝酒。”
不是偷鸡摸狗,是不敢惊动旁人扰了兴致,到底是身份有碍,身不由己,难以有潇洒自由之时。
去过江湖看过人间繁华万千的人,岂会趋于高墙深宫,弄虚作假,阿谀奉承,生死由天,尔虞我诈。
孰是孰非,是个好问题。
眼前梯子摇晃,便是那少年上来了,就是好笨,这般摇晃得厉害,怕是要往后栽,实在是不怕摔成傻子的二傻子,哦,原来他已经是二傻子了啊。
时嫣正想着,那梯子就有直直往后栽的趋向了,她赶忙站起来去扶,碍于双被占,自是醉意熏熏地大着胆子用脚去勾着梯子顶端咯。
酒杯酒壶被她放在眼前屋顶,她半个身体趴在屋檐上,半个身体在下面,把腿放下去。
见面的激动让血液在身体内不断流动,身子自然就热了起来,现在莫名冷却,寒风就显得特别的冷,雪落下,让整个世界只有这颜色了,哪怕不再下,也抵不过存在感太强,太能感染其它东西,比如,风,还有迷一般的沉默。
季琛眯着眼看上面那条纤柔的腿,确定其主人是往日来一直风吹就倒的病美人模样,口中语气更是老言老语,净说自己胳膊腿不如年轻人的那个什么,皇甫时嫣?
嘿咻嘿咻往上爬,季琛往上爬,时嫣也是往上爬,就是爬到房顶的状态明显不一样,她累得五体投地,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然而酒壶里一滴不剩。
他坐在房梁凸起处,也是她面前右侧方,不知手里的酒瓶是不是有点助纣为虐了,见得琼浆玉露,才想起了给她弄点尝尝,谁知,她已成醉鬼,怕是要可惜了这酒,要被尝不出滋味了。
“嗯?没了。”真的一滴不剩,时嫣撑起身,偶然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哦不藏在身后的酒。
一下来了精神,整个人坐起来指着他,委屈到哽咽,“好啊!你竟敢背着我藏酒!”
“我没有!”季琛拿出了酒,睁眼说瞎话,“这是水,我想着一会跟你聊得口干舌燥了,就喝上一口。”
指着毛驴说是马,谁被骗到谁是傻。
时嫣顶着他手里的酒瓶看了一会,伸出手指去碰碰,材质一点也不粗糙,不像是他们会喝的那种醪糟,便泄气地耷拉着坐了回去,“哦。”
现在是小酒鬼,对水没得兴趣。季琛没成想骗成功了,把琼浆玉露丢到一旁,爱滚哪儿去滚哪儿去,而后伸出手,“来,到哥哥怀里来。”
骗得了一次,再骗一次又何妨?
时嫣又是跟先前如出一辙地盯着他看,似是在想真嘟假嘟,看了会扭开头说,“哼,哥哥一点都不好,一去战场家不回。”
说完寒风没吹来,就感觉后背前身凉飕飕,冷得她瑟瑟发抖。
季琛懒得跟醉鬼废话,倾身单手托住她小细腰,往身前一拉,人就软乎乎,乖乖地入了怀。
太瘦了,以至于他一手就能轻易托动,在这以胖为美的世界上,很难想象这是大国长公主的身子骨,不过,刚好小小的,容易收藏起来。
“……”
季琛甩了甩头,欣赏的眼神骤变,掐着神情呆滞,魂儿不知飘到哪位哥哥身上的小人儿的脸,低声逼问,若她醒悟过来定能感受到这是审问犯人的熟稔压迫,“皇甫时嫣!你口中所言的哥哥都是谁,你有几位情哥哥,如实招来!”
一个停顿,再言更如手中持有烙铁,“否则,别怪我……”
话未落,香醇的触感就迎上了脸颊,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刹那的触动比那头顶的繁星还要亮眼。
一触即开,时嫣嫌冷,怎么不冷怎么来,就变着法往他怀里钻,当然,她不晓得钻的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衣服特刮脸,“北渊哥哥。”
一会一个一去战场家不回的哥哥,仿佛她是个被夫君留在家中,才成亲不久的新妇,日日靠着前线传来的捷讯和家书才能缓解思念苦楚。
现下又是一个指名点姓的哥哥,季琛怎能不气恼,好啊,可真是好啊,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又趁他不注意夺走了他脸的初吻,还念着别人的名字。
他要被气死了,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等我回去,我必将把你这个表嫂剐了喂狼。”
刚说完,小人儿抖了下,就呜咽了起来,“呜……我不要喂狼……”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越哭越来劲。
季琛可没哄人那本事,更何况还是个小娘子,要说那群不服管教的新兵蛋子绑了吓一吓也就好了,准不敢再犯蠢,她这,绑起来可不得弄的身子骨更弱了?回头再疼给他看?
哎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