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前去迎春、探春以及惜春住处寻找林黛玉的小丫鬟匆匆赶回并向众人汇报时,只见迎春等人竟也一同跟随着来到了此处。
众人纷纷表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未曾见到黛玉到府里来了。
她们原本还暗自揣测,是不是自那次打仗归来之后,林府的姑太太将黛玉管束得紧了些,故而才会如此。
毕竟,大家心想待姑太太的气恼消散之后,自然便会再次放任黛玉出门走动。
此时,贾母将目光投向了林家前来的下人,只见那林家的下人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话道:“老太太呀,我们家太太根本就不曾对姑娘加以约束管制呢!姑娘向来行动自如,无拘无束。
只因姑娘提及要前来贵府与各位小姐妹相聚会面,我们老爷和太太对此甚是放心,于是仅仅让其贴身丫鬟紫娟和雪雁陪伴左右,便任由姑娘从府中出来了。
只是如今这般情形,实在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等我们回去之后,真不知道该怎样向老爷和太太交代答复啊!”
听闻此言,贾母竟是惊讶得霍然站起身来,手中所拄的拐杖更是被她重重地跺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沉闷而响亮的声响。
“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人都失踪这么久了,还不快快回去如实禀报,叫你们家老爷和太太立刻前来见我!我倒要瞧瞧这二人究竟是如何当家理事的,自家女儿丢了如此长的时间居然一无所知!”
说罢,她余怒未消,紧接着便转头吩咐一旁的鸳鸯:“鸳鸯啊,速速去给你们连二奶奶还有大奶奶传我的话儿,告诉她们务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仔细清查府中的每一个人。
另外,把话也传给宁国府的蓉大奶奶,让她也一同参与进来,彻查到底。
只要发现哪怕一丁点有关黛玉的消息,就得立马赶来向我禀报!不得有误!”
这边厢,两府的动作倒是极为迅速。
然而,最为焦急的还是林如海夫妇俩。
毕竟,林黛玉可是在京城,就在他们夫妻二人的眼皮下丢失的呀!这无论如何都是难以交代的事情,更何况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日。
只见贾母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戳着地面,指着眼前跪地不起的林如海两口子,厉声责骂道:“你们这两个做爹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生女儿都已经走失这么些日子了,你们竟然毫无察觉,对其不闻不问!
你们整日待在家中究竟都忙活着些啥?难道连自己孩子的安危都可以置之不理吗?”
一提起这件事情,原本满脸愁苦之色的林如海瞬间涨得面红耳赤,而一直在地上嘤嘤啜泣的贾敏也止住了哭声,她稍稍转过头去,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林如海。
紧接着,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竟同时感到有些难为情起来。
坐在上方的贾母见状,不禁怒声呵斥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倒是赶快给我说清楚,也好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如海此刻也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夫妻二人在家中的那些琐事与黛玉丢失一事并无半分关联。”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了一下贾母的脸色。
然而,贾母却毫不留情地狠狠瞪了林如海一眼,随即将矛头转向了贾敏,厉声道:“你说说看,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如何教养子女的?如今倒好,这么大一个孩子竟然能给弄丢了,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被贾母如此责骂,贾敏心中愈发委屈难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哽咽着喃喃自语道:“是啊!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到现在为止,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整个贾府上下,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已经挨个询问过了,但没有任何人能够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此时此刻,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主子们全都聚集在了贾母的屋子里,一个个皆是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更糟糕的是,就连黛玉究竟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都没人能说得清楚……”
贾母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但她仍然咬紧牙关,强撑着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用颤抖而又坚定的声音吩咐道:“你们所有人听好了,立刻发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全力寻找!哪怕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你们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等啊,总得想点办法才行!都聚在我这儿能成什么事?快去!”
众人闻言,纷纷应诺,然后陆陆续续地走出房门。
那些为官的男子们心急火燎地奔向衙门,四处托人情、找关系,希望能够从官方渠道获取一些有用的线索;而一众女子则匆匆忙忙地前往平日里相熟的人家,挨个儿打听情况。
一时间,贾府上下乱作一团,人人心中都充满了焦虑与担忧。
贾宝玉更是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自己娇贵的身子,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劳碌。
渴了,便随便找点生水喝两口;饿了,也只是胡乱塞几口干粮充饥。
如此风餐露宿下来,他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已经变得干燥开裂,隐隐还有血丝渗出。
然而,尽管他不辞辛劳地找了整整一天,却依旧一无所获,甚至连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未曾听到。
当夜幕降临,贾宝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回到家中时,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夫人一见到他这副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埋怨起来:“瞧瞧这像是什么样子!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依我看呐,八成是她自己故意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存心要瞒着大家。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又能找到什么呢?说不定这会儿她正在千里之外逍遥快活呢,咱们在这儿瞎忙活个啥呀!
“宝玉啊!明日你切莫前去了,你先前不是言明已然放下此事了么?略表敬意便足矣,你于外头并无甚关联,又能有何其他法子呢?”王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