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悠看到杨宜染这样,心脏猛的抽痛,上前抱住她。
“其实我说谎了。我的家人在我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她们只留下这笔庞大的遗产,为了不让那些亲戚抢,我只能和管家爷爷相依为命,学习着如何管理。
如果童年没有遇到你们,我应该也会沦为无情的复仇机器。
管家爷爷在我十六岁那年被设计出车祸死了,如果不是你们帮助我,我也死了。
我的三观是你们教的,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强大。
管家爷爷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其实我说谎了。我知道害死我父母和管家爷爷的是姗姗姐的父母,我讨厌过她,也处心积虑过,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单纯。
相处久了,我才真正的喜欢上你们,想要成为你们口中那个正义善良的杨宜染。
在我陪你们死之前,我就把自己的财产都拟好了合同,等我死后全部捐了。
我曾未想过,有一天,我们的仇人会是一样的人。”
唐悠颤抖着身体,拥抱得她更紧,心疼的情绪压不住了。
“别说了,小染。”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所以我不允许我的仇人再一次伤害你们。”
杨宜染反倒抬手轻轻抚摸起唐悠的脑袋,情绪平静,试着安慰对方。
“你睡吧。”
杨宜染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运用诡力,让她昏睡了过去。
她扶好唐悠,单手摸头发,从中掏出一个雨伞饰品。
她捏在手中,轻晃,转眼间变成了学生会的红雨伞。
杨宜染把唐悠藏进伞中,朝学生会的那些成员吩咐道,“保护好她。”
“那你呢?你想要去做什么?”
她们担忧着。
“我会找到办法带你们逃离。”杨宜染掏出一叠冥币,这是她们去到鬼界后要用到的一部分生活费。
如果到后面真的没有办法,她就只能依靠网鬼所说的方法焚烧大量冥币引外鬼而来,进行许愿。
这种方法费钱,还有可能引来的鬼不是什么善类,最终演变成鬼吃鬼。
“你有什么办法?”身后的门被推开,一道令杨宜染觉得熟悉的女声传来。
杨宜染转过身,看向来人,透过那面具,她看清了那张脸。
“是你?你怎么又选择帮那个女的?”杨宜染语气不善。
“我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鬼,我是来帮你们的。夏允意不打算留你们过今夜。”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霸凌者吗?”
杨宜染抬起手打向对方,她无还手,被打倒在地。
“你怎么不躲?是觉得愧疚?还是觉得我不敢打死你?”杨宜染抬起脚猛踩。
她的行为引得学生会其他成员也想要试着上前踩一脚这个带头霸凌唐悠引导她自杀的罪魁祸首。
“去死!”
其中一个成员没忍住,上前踹。
“让你当间谍!让你背着我们欺负学姐!让你那么嚣张!踹死你!”
它们蜂拥而上,一鬼一脚。
踹了十来分钟,地上的鬼才努力地从地上爬起,刚爬好,杨宜染又给踹回地上。
生前没踹够,死后继续踹。
“那……那什么,你们踹够了吗?”
“踹够了,你继续说。”杨宜染这个时候才愿意听对方的话。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当初我在家,把我迷晕放火烧死我的,是不是你们做的?”
“我倒是想杀了你,但当时我们都太累了,也就没做什么。你死后,为了庆祝,我买了很多东西。”
“那……谢谢。”
杨宜染看着眼前的人,痛苦的回忆始终围绕着她们,即使对方现在无恶意,她也不想原谅,也不想去靠近。
“鹿陶,你真的让我们很失望。”
“我……”鹿陶摘下蕴含讥讽意味的笑脸面具,她不知道如何去说。
回到最初,她与宿知郁所说的话都变成讥讽的谎言。
“如果你是那个狗鬼派过来戏弄我们的,那很抱歉,你输了。”
杨宜染抓住鹿陶的手腕,把她扔出去。
“这破屏障,困得住我们,困不住你这个间谍类型的霸凌者。”
这话如刺般扎入鹿陶的心脏,她整个身体被扔出门外,摔落在地。
她久久才从地上爬起,看着杨宜染,想要上前,又止步于第三步。
她摸向胸前的那块角色徽章,“是我越界了。”
鹿陶转过身离去,心底想着用别的方法救她们。
“等等。”杨宜染出声说道。
鹿陶停下脚,侧身看去。
“如果真是想帮助我们,先把我们带出这个房间,是玩弄,我杨宜染也认了。”
“好!”鹿陶赶紧跑了回去。
她停在屏障前,抚摸着它,闭眼感受着这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就在她即将心灵触碰到时,原本安静的环境忽然闯入清脆的铃铛声。
鹿陶刚要摸向角色徽章的手放了下来,睁开眼,未来得及做些什么,肚子处传来一阵巨痛。
一把被附于强大灵力的桃木剑从她后背刺入,贯穿出她的身体。
黑气不断从体内冒出,诡力被桃木剑吸食,她越发的虚弱,最终倒在地。
“鹿陶!”
杨宜染想要出手,但屏障隔绝了一切。
“抱歉啊……可能不能帮你们了。”
鹿陶看着屏障里的杨宜染,语气带着歉意,说话虚弱着。
“你还不能死!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唐悠姐的手里!这是你欠她的!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杨宜染撕心裂肺喊着,话中带着绝望,还掺杂着一丝哭腔。
“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杨宜染疯狂撞击着屏障。
学生会成员看到这一幕,也上前跟着攻击屏障。
“云以柔!你有本事就过来杀了我!”
“杀了你?”
来者话语中透着股冷意。
她双脚踩在鹿陶的身上,伸出手触碰屏障,手腕上系着百合与金铃铛串成的手链。
叮铃响着。
树莓紫色的微卷发披散在肩,与冷白的肌肤相互衬托着,耳环为紫宝石星空坠。
瞳孔紫中带蓝,睫毛细长而密。
简约的白色领结长袖上衣,下身为鸢尾花花纹的浅紫色百褶长裙,露出穿着紫渐白高跟鞋的玉足。
她浑身透着一股冷漠的疏离感。
“如果你能够出来,我再考虑杀掉你。”
即使她年纪已经四十几岁,可也显得年轻,肌肤吹弹可破,不见任何皱纹。
她低声轻笑,看杨宜染的眼神如同在看蝼蚁那般。
“夏秋禾在哪?”她语气冰冷,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你在狗叫什么?我听不懂狗话。”杨宜染嘲讽回道。
云以柔听到她这句话,也不露出生气神色,而是当着杨宜染的面,蹲下身子,扭断了鹿陶的头颅,单手举起给她看。
“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和她一样的下场,最好就告诉我。”
云以柔话语中尽是威胁之意。
杨宜染不忍直视着。
“你就算不说,也没事,反正到最后你们都会沦为献祭的牺牲品。
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我才能和允意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会被拆散。”
“你们真恶心。”杨宜染骂道。
“恶心?你是说我们的爱情恶心?!那你们呢?!明明都是同性恋,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在一起!而我们就要被拆散那么多年!凭什么?!
这些年我们只能偷摸着在一起,我们如此地努力,你却说我们的爱情恶心?!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就你们纯洁高贵吗?!”
原本表情冷漠的云以柔听到杨宜染的那句话,情绪变得激动异常。
“……女孩子的爱情是纯粹美好的,而不是像你们这样,扭曲到极致,还要害死无辜之人。
你们这样做,和当初拆散你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杨宜染心平气和说着。
“那又如何?你们本就不应该拥有如此幸福的生活,我们承受过的,也应该让你们也承受一遍。
就算没有我们插手,你们也走不到最后,最终也会败于世俗。”
“至少我们不会像你们这样。”
云以柔眼眸暗了暗,摸向右边手腕上的百合金铃铛手链,想着什么。
她转过身朝一个穿着道士服的中年男人说道,“师兄,天台画阵。”
卓羽卿听到自家师妹的话,原本冷漠的神情多了一丝温柔。
他这个师妹命苦。
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因为亲生母亲打骂了偷东西的保姆,就让保姆怀恨在心带走扔给了人贩子。
师父想找几个有缘的孩子当徒弟,进了人贩子窝,刚买走师妹,就被师妹的亲生父母找上门,给送进警察局。
所幸师父帮过不少有钱人,没几天放了出来。
半个月后,他再去人贩子窝,又遇到了被坏人扔给人贩子的师妹。
他把师妹买回家。
十年后,亲生父母再次找上门,又把师父送进警察局,这次判了几年监狱。
他这个大师兄早已成年,时常会去偷摸找她交流玄门之术。
师妹的亲生父母对她极其严格,她的任何事情都要掌控,把她渐渐地变成一个不爱说话的提线木偶。
直到遇到夏允意。
夏家与云家相来交好,于是这两个女孩就理所应当的成为朋友。
夏允意在家并不受重视,但性格开朗活泼,两个女孩的相处治愈了彼此内心的伤。
他本以为,故事到这,结局也会he。
可夏家与云家还是发现她们相爱了,硬生生地拆散她们。
师妹的亲生父母甚至不惜谋杀夏允意。
他救下了。
恶意的流言蜚语与武力的强势威胁让她们喘不过气,最终分开。
就此,她们走上极端的道路。
“师兄?你在想什么?”云以柔看着眼前不言语也不动的卓羽卿,她话语中多了几分冰冷的疏离感。
“阴血化灵阵的细节,你师兄我还需要再想想。”
“师兄,你莫不是在拖延时间?”云以柔不善地看着他,“你研究了四十年的阵法,还需要再想想?”
“师妹……”
“够了!你如果也想要阻止,我就杀了你!”云以柔掏出空间锦囊里的剑,毫不顾念多年的情义,冲过去抵到了卓羽卿的脖颈处。
云以柔早已疯了,她现在只想着依靠这个阵法让自己变成类似鬼物的存在,从而与夏允意永远在一起。
卓羽卿闭上眼,深吸口气,年过半百的他头发已然银白了大部分。
师父死了,他也要替师父守护好师妹。
他如今尚未娶妻生子,也是为了能够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钻研玄门之术上。
“师妹,这是师兄我最后一次帮助你,以后莫要再相见。”
“师兄!你愿意帮助我就行!”云以柔全然没注意到卓羽卿的异样神色,她的心中只有与夏允意的幸福未来。
她癫狂笑着,转过身又看向地上被她扭断脖子的鹿陶。
她摇摇晃晃走过去,笑容不止,说着,“你们都不能阻止,因为你们不配阻止。”
“师兄,把这个鬼的尸体拖走扔掉,我不想它碍我的眼。”
卓羽卿闻言,上前拖走了鹿陶的尸体。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不见。
云以柔再次伸出手触碰屏障,癫狂的笑容渗得杨宜染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