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还没有转完。
刘大通耳里突然听到了一阵骑兵冲锋之声。
这声音很奇怪。
和他手下的这些骑兵冲锋声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这是因为虎贲营的战马全部都已经安装了马蹄铁的缘故。
电光石火之间,他仓促的回头瞟了一眼。
一瞬间,一万匹草泥马在他心里奔腾而过!
真的是骑兵冲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他已经停不下来。
此时此刻唯一的机会就是在一个冲锋的时间内彻底解决正面的敌人。
从而打进东兰镇城内。
只要他们能冲进城池之内,那一切便还有转机。
一念及此,刘大通当机立断。
大声嘶吼道:“继续冲,不要回头!!!”
杀!!!!!!
就在双方相距只有一二十步的时候。
刘大通又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数千虎贲营的士兵竟然朝他们冲了过来。
以血肉之躯硬撼骑兵冲锋?
他们是不是疯了?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们真的疯了!
只见最前方的那一千人全部都是一个模样,左手举着宽大的盾牌,右手握着又长又宽的奇怪大刀,就这样朝着他们撞了过来。
“碰!”
“碰碰!”
“碰碰碰碰!!!”
无数沉闷的碰撞声在瞬间响彻整个夜空。
但那种让刘大通兴奋的骑兵碾压步兵的摧枯拉朽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他手下的两万骑兵碰上虎贲营的瞬间就像是涨潮的潮水碰上了一堵横在前方的岩石。
冲劲瞬间便被卸了个大半。
对方那些挡头的士兵举着盾牌撞在了冲锋的战马身上,借着身后两人到三人的力量合在一起,硬生生的挡住了骑兵的冲撞。
同时身后的那两三人又用宽大的盾牌挡住了战马上骑兵的长矛。
所有的配合都是那般的恰到好处。
一瞬间。
人仰马翻!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速度被硬生生的撼住。
身后无数骑兵又刹不住的冲撞在前方的自己人身上。
无数士兵被踩踏。
紧接着在火光的掩映下数千柄奇怪的大刀朝着他们挥了过来。
“啊!”
“我的脚!”
“我的头......”有人感觉到自己的头飞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一时间人头滚滚,残肢乱飞。
早已经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马的。
刘大通看到自己的马头突然飞了起来。
是的,他没有看错,就是马的头。
那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
身下的战马也还没有来得及倒下,紧接着一柄黑黝黝的长枪带着破空之声朝他刺来。
仓促之间他横枪格挡。
一股霸道的力量从枪身上传来。
没了马头的战马承受不住,瞬间‘跨’了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大通听到了队伍后方的冲击之声。
他知道,身后的骑兵已经冲进他们阵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原来这就是虎贲营。
原来少将军慕容缨在流长县被杀穿是这么回事。
他明白了!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就在他被那杆黑黝黝的长枪一击落马的瞬间,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刺进了他的后背。
自己的后背似乎是开了一道很宽的口子?
一大口鲜血喷出。
他忍不住回头。
一回头就看到了之前城门楼上和自己搭话的那个人。
对方以刀作枪刺进了他的后背。
原来如此!
难怪我觉得自己的后背开了一道很宽的口子!
他突然觉得头很晕。
好像还有人在大声的呼喊自己?
“将军!”
“刘将军!!”
喊声里充满了恐惧、不安还有悲伤。
只是两声,之后耳朵似乎听不见声音了。
眼皮更是有千斤之重。
在他眼皮彻底的闭合上之前,他看到了漫天的血雨。
很绚烂!
最后的最后,他想起了自己家里那还是九成新的小妾。
也想起了那十成新的郡守府千金。
可惜了啊!
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个杂碎。
主将战死。
玄月国两万骑兵在身前那三千虎贲营非人一般的战斗力和身后顾寻阳一千多如狼似虎的铁蹄夹击之下瞬间溃败。
“撤退,撤退!!!”
这虎贲营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肉身硬撼骑兵的冲锋,彻底的颠覆了这些久经沙场的骑兵对战争的刻板印象。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真的顶住了。
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军中的那些传言------顾寻阳乃是神仙转世,非是凡人能抗衡的。
此时再看,那些传言竟是真的啊!
无数将士瞬间奔逃。
暗恨母亲怎么不多给自己生一只脚。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冷兵器战争里大多数的失败并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天平一旦倾斜,那被压下去的一方会瞬间就被压到底。
很难再出现翻转。
顾寻阳带着一千多骑兵趁势掩杀,留下数千具尸体。
奈何此时夜色正浓,敌人从四面八方似鸟兽般一闪而空,他也毫无办法。
至于樊纲等人,此刻乃是步战,自然更谈不上追击那些亡命纵马而逃的士兵了。
东兰镇南门外,尸山血海,更比人间炼狱。
漫天的血腥之气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
其实地上近万具尸体,真正被虎贲营杀死的人并不多,或许只有三四千。
更多的却是他们前后互相踩踏导致的。
“清点战损,打扫战场!”
樊纲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待到顾寻阳带着一千余战士凯旋归来,樊纲等人已将战场打扫完毕。
“公子!”
“公子!!”
无数将士围拢了过来。
顾寻阳竟然还抓了个俘虏。
正是董天河手下的两个副将之一的方天画。
樊纲一看,顿时就乐了。
对着方天画挤眉弄眼的道:“这位将军,还要不要大战三百回合?”
“哼!”灰头土脸的方天画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兄弟们伤亡如何!”顾寻阳跳下战马,有些忐忑的对着樊纲问道。
他还是他,那个关心属下的他。
并非是在作秀。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自己的身边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樊纲听罢,瞬间收起和方天画之间的‘挤眉弄眼’。
躬身道:“公子,城内城外两番战斗,虎贲营一共战死两百七十六人,还有一千零二十八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樊纲说完,有些担心的看向顾寻阳。
这是虎贲营二次,或者说第三次直接参与战斗。
也是第一次出现有人战死。
顾寻阳听罢,顿时心里一沉。
死了接近三百人?
他突然有些接受不了。
尽管他知道有战争就一定会死人。
尽管他明白三千五百人对战两万人,这战绩已经足够辉煌。
“樊纲!”顾寻阳一声大喝,吓了身边所有人一大跳,“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