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听见自己……不,应该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伏山剑尊,笑了。
他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古魔以为他是同意了,露出一个令人厌恶的笑容。
长达百年的战争,让他们魔族亦损伤惨重,即便现在人族大能陨落不少,只有一个伏山还在,他也是最为棘手的一个。
但他们魔族亦是如此,和他一起来的几位王族,被那些可恶的人族以自爆为代价,硬生生拖死了。
到如今,只剩下他一位魔王。
来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诞生不久的修仙世界,在他们看来是蝼蚁的种族,特别是东陆修士们,竟然这么顽强坚韧,杀不灭砍不完。
东陆资源丰富,偏偏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无数同族陨落在此地!
令他心中都隐隐畏惧……
伏山突然停住了笑声,厉声道:“可笑!侵略者,有什么资格与本尊谈判?!”
“水澜界是属于人族的,我伏山绝不允许你外族踏入我东陆领土一步!”
哪怕保不住整个水澜界,赶不走魔族,他也要想方设法给人族后辈修士留下一片净土!
“你!真是愚不可及!”
古魔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带着伤痕的羽翼缓缓煽动,脚下魔兽发出一声嘶吼。
伏山紧紧握住手中剑,南遥感觉到了胸腔之中……
那浓烈的炽热的……
力量!
那是为了家国,为了同胞,为了山河,愿意拼尽全力的力量!
哪怕是为此,流尽鲜血,散尽魂魄,也在所不惜的力量!
那是守,那是镇,那是……
攻!
南遥感觉到,心中的那股力量化成了一把剑!
一把斩开黑暗,斩灭邪恶,斩除外敌的……
剑!
此刻,哪怕站在面前的是魔、是仙、是神!
她都要斩了他!
此时此刻,她便是伏山,她手中握着剑,身后是想护之人与物,身前是杀了无数同族的外来者!
她,没有退路!
唯有……
一剑斩之!
“第三剑……”
“开、天、地!”
心中的力量爆发出来,哪怕灵气枯竭,魔气肆虐,这一剑之力,同样惊天!
古魔感受到这股力量,瞳孔地震,“怎么会……”
依靠灵气修炼的修仙者们,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还能发出这样的攻击。
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煽动着羽翼便要避开其锋芒。
但伏山怎么可能让他走?
这一剑很快斩下!
把山峦地面都劈开一条平滑的切口,瞬间山崩地裂。
笨重的魔兽被一剑斩成两半,替古魔抵挡了些许攻击,落入地缝之中……
但没什么用,古魔的羽翼裂开,身受重伤,浑身是血。
伏山的大手抓住他的羽翼,虎口裂开满是鲜血,“你,不能走!”
古魔血色瞳孔里出现畏惧,已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人族都是疯子,疯子!”
伏山爆发出体内仅存的力量,拉着古魔一起坠入剑气斩出的漆黑深渊之中……
随着一声巨响。
古魔王与伏山气息一同消散在天地间……
若有似无的琴音传来,眼前是熟悉的水墨场景。
剑尊依旧坐在溪水边,他倒下最后两杯酒。
“第三剑,开天地,为纯粹的攻击之剑,发出此剑之时,心中必须有剑,不惧不退。”
他轻轻抬手,一杯酒漂浮在南遥跟前。
南遥伸手端起,垂了垂眸,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这酒没有了吗?”
剑尊微微一怔,没想到三剑过后,她关注的竟然是这个。
“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杯了。”
他略显不耐的挥了挥手,“三剑已传承,喝完这杯酒,小友,你该走了。”
南遥喝下,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臭老头,你没有吹牛,你很潇洒,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强者,此界剑仙!”
剑尊哈哈大笑,“好徒儿,为师就相信你有眼光!”
他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头顶。
叹道:“这次,也是真的出师了。”
说完,他便负手离去……
南遥看着他的背影,他依旧唱着不知名的诗句。
“可叹,世间因果…梦一场……”
“无人与吾述衷肠……”
南遥凝望着,蓦地跪地,俯身……
沉声叫他。
“师父。”
剑尊停住脚步,应了一声,身影缓缓消散……
水墨场景随之散去,周围是熟悉的秘境灵气。
南遥却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男子声音响起,“小坑货。”
南遥压下心中情绪,站起身来。
姬鹤雪走到她身边,手里抓着一团熟悉的绿色,不是之前跑了的神灵草是什么。
白衣纤尘不染,只是本应该早就好了的额头,不知为何,带着细微的淡红。
敏锐的察觉到南遥的情绪不太对,带着一两分沉重。
本该开口就是嘲讽的姬鹤雪,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提起,只是道:“小坑货,你离飞升又近一步。”
她身上灵力波动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层,看来她穿越到上古水澜星,又遇到机缘了。
可惜他被压制昏迷,本体不过清醒了一会儿,也被压制回去,想到办法又准备强行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被人送回来了。
南遥盯着他的额头,问他:“怎么回事?”
姬某人声音幽幽,“摔的。”
南遥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大概是回来之时,被人粗暴丢进门中,磕到了。
“谁叫你非要跟着我的。”南遥道:“活该。”
姬鹤雪轻挑眉梢,理直气壮道:“你都和别人说我是狗皮膏药了,那我当然要名副其实啊,你说对吧?”
南遥微笑着怼他,“姬圣子你的脸皮好像又厚了。”
姬某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状似疑惑道:“有吗?”
女子唇角虽然带笑,眸底却还是带着些许伤怀,“当然……”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姬鹤雪蓦地伸手,指腹抚上她的脸,墨紫眼眸幽深,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不过一瞬,仿佛是错觉。
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唇角微勾,熟悉的恶劣浮现。
“胡说,没某人的厚。”
南遥蹙了蹙眉,一把拍开他的手,“幼稚。”
姬鹤雪真是有病,手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