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完012的消息之后，江妄抬起头去看窗外的天气，依旧是刚醒来的时候那种好天气的样子，她想，天气真好啊。
江妄想起来小唯的脸，她穿上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纯白的颜色，像是曾经在美术课上用过的画纸。
江妄站在电梯边等着电梯，她不喜欢等待的时间，于是自顾自的戴上了耳机，找到了一首已经听过很多遍、但还是很喜欢的歌继续播放。
熟悉的音乐的旋律让她感到自己是真实的活着，江妄轻声的随着那曲调哼着，忽然间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走了过来。
她没有关注，看见面前的电梯到达了自己这一层，就走了进去。
身后的人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进来，江妄按下电梯层数的时候才看见对方的脸，她记性不算太坏，记得对方是自己不爱出门的邻居。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爱出门的人，江妄和对方不熟，所以她没有主动和对方打招呼什么的。
......好吧，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江妄并不喜欢他。
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种阴郁的死气让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江妄觉得不适吧。
江妄回过神，电梯刚好到达了一楼，发出‘嘀’的一声响，她和邻居都一样是要到一楼出去，江妄走的比较靠后一些。
她本来没有打算和对方交流的想法，却看见了对方身上掉下来了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牌，拿在手里的时候，还不是那种冰冷的玉质感，带着种温热的感觉。
江妄开口提醒了对方：“你的东西掉了。”
江妄看见对方的身形愣了愣，他转过身来，接过了江妄手中的玉牌。
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江妄的手指，她被他指尖传递过来的那种冷惊到了，没忍住缩了缩自己的手指，微微蜷曲起来。
对方拿了玉牌，就转身走掉了。
没有说一句谢谢。
江妄眉头皱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己更不喜欢对方了，一点都没有礼貌。
不过这是一个小插曲，江妄按照自己的行程，继续打车去到了市里面最好的私人医院。
*
江妄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了，下午三点左右，她记不清楚具体的时间是什么了，只是记得她抵达这里的时候，花坛里的花朵都有些蔫嗒嗒的了。
洁白的花坛里面，有着格外鲜艳的颜色的花朵，江妄叫不上来名字，她对花的了解不多，顶多知道有玫瑰、康乃馨、山茶、桂花这种大的名字，具体的种类就分不出来了。
她站在巨大的玻璃的外侧，贴着那冰凉的玻璃，看着睡在纯白的空间里面的男孩，他的脸色要比这片空间更加苍白，好像随时都要碎掉。
只有当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才会显出几分活人该有的色泽；仔细看的话，他的面容和江妄有七分相似。
江妄依靠着那玻璃的触感，隔空看着弟弟小唯沉睡的模样，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做噩梦，却也不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她说不清楚，只是忽然间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好像影子一样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甩不开，见到了一点阳光，就会缄默的冒出头，提醒她：不会更好了。
“江小姐。”
江妄恍恍惚惚的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过去，陷入一双儒雅温和的丹凤眼里，对方有些关切的凝望着她。
江妄记得他是谁，因为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的话，小唯的病情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她露出来一个笑容，太久没有真心实意的微笑过，江妄脸上露出来的这个笑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谄媚一样的讨好，有些庸俗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确实有着一张出众的面容的话：“好久不见了，李医生。”
李医生，李曜明，小唯的主治医生。
李曜明一直都很喜欢江妄这张脸，第一次见到江妄的时候，她的脸就给他一种很独特的感觉。今天他又惊讶的发现，江妄的眼睛原来也很好看，像是他曾经爱不释手的玻璃球一样，那样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李曜明于是对江妄礼貌的微笑，他看了看里面还在睡着的病人，带着江妄去另外的地方交谈——虽然说病房隔音效果不错，但他私心里更喜欢和江妄单独相处的感觉。
“好久不见了，江小姐。”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李曜明让江妄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她并不知道这就是他经常坐着的位置，毫无防备的坐了上去，椅子上面还放着他的一件外套。
椅子上或许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样一来就好像他们是那样亲密的接触了一样。
想到这里，李曜明脸上露出来一个浅淡的笑容，他的长相更要偏向冷一些，平时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禁欲感，他摘下金丝眼镜，狭长的双眸这时候上扬起来，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温柔。
虽然江妄一直都知道，李医生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她心里面还是因为这个笑容掀起了一丝波澜。
然后，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医生给江妄端了一杯茶过来，江妄平时并没有喝茶的习惯，她抿了一口，感觉到的是一种苦涩，回味的时候却偏偏是甘甜的。
江妄放空了自己的思绪，直到李医生对她说起来话：“有一种进口药可以稳定你弟弟现在的病情，只是.....价格很昂贵。”
很.....昂贵啊？
江妄垂下眼眸，她看见没有一口喝完的茶水里面倒映出来自己的脸庞，水中的倒影静静地看着她自己的眼眸，让她焦躁的内心稍微感到了一点平静：“嗯......我知道了，李医生。我都可以接受，只要.......小唯的病可以好转，就好了。”
李医生陪着江妄一起，在缴费处交了钱。
江妄看见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流水一样划掉了好几个零，她眨眨眼，忽然间感到很迷茫了，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些人无声般的哀叹。
她的心好像也沉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呢？
她也不知道了。
“对了，李医生，”江妄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那些糟糕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不要想起太多次才好，她抬起了眼眸，看着李曜明，轻声问道：“我可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