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秋风瑟瑟,院子外面夕阳未落,可院中已经见不到多少天光,给本就偏僻破败的小院,平添了几分阴森。
容欣拿来一件披风给云沁披在肩上。
云沁回头看她一眼,低声道:“我不冷。”
她不仅不冷,反而因为事情出现转机,让她终于看到了近在眼前扳倒德妃机会,而胸口发烫。
“起风了。”容欣还是将披风给她系好。
云沁对她笑了下,眼神又落在了还不时传出尖叫声的耳房。
“主子要做什么。”一看她的眼神,容欣就猜到了她的意图,立刻伸手拦住她。
云沁确实是想看看那位嬷嬷,“有这么多人跟着呢,不会出什么事。”
她说着还是不顾容欣阻拦,走到了耳房门前,小德子先一步给她打开了门。
里面的并没有被绑着,只是紧紧的缩在一处墙角中,看到有人进来,口中又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尖叫声,好似十分害怕。
小德子和容欣两人把她护在身后,唯恐这嬷嬷会突然暴起伤人。
云沁反而是他们中间最淡定的,她平静地看着那嬷嬷,看她身上衣服潮湿陈旧,头发更像是许久没有打理的模样,都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一个人在暗道中生活的。
“你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大皇子的人,你想不想见大皇子?”云沁低声说道。
听了这话,缩在角落的人终于停止了尖叫,甚至抬起头,看向了云沁。
云沁也第一次看清了她的容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面容居然十分年轻。
这哪里是个嬷嬷,看脸的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只是因为是衣衫老旧,加上身形佝偻,乍一看像是个老妇人。
“你,你们真的是大皇子的人?”她神情虽然还残留着惊恐,可吐字倒十分清楚。
见她信了这个说法,云沁点点头继续道:“大皇子还记着你,让我们去行宫把你接出来,想问问关于他生母的事情。”
那女子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又尖叫起来,“骗子,你们是骗子!”
吓得容欣和小德子不由都后退一步,把云沁护的更紧。
云沁也并未慌乱,在她尖叫完后,紧接着说:“我不是骗子,难道德妃真的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吗?”
那女子虽然神志有些不清楚,却也还能听懂人说话,一听到云沁说这话,又开始盯着云沁。
“你不是与大皇子说过,还记不记得她的母亲吗,这话让大皇子很是怀疑,因为这些年德妃对他并不好。”云沁接着诱导道。
“坏女人,坏女人!”那女子义愤填膺地锤了下地,又看着云沁,“大皇子,大皇子在哪?”
“这时候他还未下学呢,你不是见过,他与太傅在上课吗?”云沁回答。
女子立刻点点头,一瞬间便忘了刚才的害怕,对云沁仰头笑笑,“你是大皇子的人,我信你。”
云沁也对她一笑,说道:“你身上衣服都脏了,也不想这样见大皇子吧,我让人来给你换身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女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嘟囔道:“坏人到处找我,我,我害怕,才没有换衣服的。”
虽然神志不怎么清醒,却异常敏锐和聪明。
“那我们换身新衣服吧。”云沁说着,便示意殿外宫人进来。
对她们女子依旧警惕,却已经不会因为害怕而尖叫了。
这边的动静平息了没有多久,一个太监突然走进来,低声道:“娘娘,孔氏那边喊着让您过去。”
云沁点头,而后对女子道:“我让人去备热水,你洗一洗。”
女子点点头,“好,洗干净,见大皇子!”
见她没再又应激的反应,云沁才退出去,往另一边耳房走去。
一出来,那眉眼细长的武德使便道:“还是娘娘有办法,我们用了这么多手段,还不如娘娘几句话管用。”
云沁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她只是拿捏到了软肋,知道她想要什么而已。
她一走进房间,孔氏便立刻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云沁轻轻一笑,就像现在……
有时候有尖叫声反而代表着安全,而安静却代表着危险。
“我没对她怎么样,只是让人好好照顾她而已。”
她明明说着再正常不过的大实话,在孔氏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你,你简直是个夜叉,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何必去折磨一个可怜人!”
云沁没有替自己解释,而是坐到了她对面的软榻上,冷笑道:“怎么,难道你愿意说了?”
孔氏一秒噤声。
云沁又哼笑一声,眼波中流动着冷意,“你把我叫来,总不能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多问,你只需告诉我那女子的身份便好。”
孔氏依旧不开口。
“怎么,就这点事你都不愿意说,皇上把这差事交给我,我总得拿出点什么交差吧,如此,那我就只好去……”
云沁话还没说完,孔氏就大喊一声:
“我说,我说!”
自从上次心墙被云沁攻破,其实她早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坚定了,此时又在心焦之下,自是云沁问什么就说什么。
“她,她是我在东宫时的教习姑姑,后跟在我身边伺候,她名字叫慈心。”
云沁也不担心她说话,这个总是说不了慌的,让人查一下就行了。
“别人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想要报仇。”云沁冷声问。
孔氏一脸痛苦,“可,可害了她的是我啊!若非我一意孤行,也不会,也不会……”
“德妃手里握着你什么把柄,让你不惜把肚子的孩子给她?”云沁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紧接着问。
孔氏又闭上了嘴。
云沁勾着唇,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你不说,难道皇上就猜不到吗?就算有猜测,皇上对大皇子态度有变吗,我劝你还是别执迷不悟,若是在含糊下去,混淆了大皇子的血脉,才是真害了大皇子!”
“我,我说,我都说!”孔氏哭喊出来,情绪已然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