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规模的巡视是极少有的,也能从这里看出朝廷南巡的决心。
张平安立刻通告了衙门上下这个消息,吩咐了底下人做好迎接的准备。
杨县丞心里叫苦不迭,以前慈县在朝廷中是一个比较透明的地方,在这里当官也安逸,结果自从朝廷迁都后,因为离临安不过二百里路,一跃便成为天子脚下的近土,慈县也因此走入了各个上级官员的眼中。
等张平安上任后,就更加如此了,他感觉都没消停过,现在驻扎着这么多水师,上面又要南巡,更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松懈不得,累的慌啊!
不过面上还是一派恭敬的应下了,和陶主薄等人一道下去做准备了。
待到午时,张平安正准备回后衙用饭时,突然有衙役兴冲冲的跑进来通禀道:“大人,华师爷回来了,还带着家眷呢!”
“哦?这么快就到了,快请他们进来”,张平安吩咐道。
不一会儿,华万里便扶着一年轻女子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下人。
“万里,想必这位就是嫂夫人了吧?是我有失远迎了!当时你们成亲我也没能赶回去当面祝贺,现在给你们补一声恭喜,可别怪罪啊”,张平安起身迎上前笑道。
华万里摆了摆手,温声道:“你公务繁忙,脱不开身,这哪能怪你呀,如果连这都要怪罪那我岂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说完对自己媳妇儿介绍道:“夫人,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张兄了,当时成亲虽然没来,但给我们送了贺礼的。”
张平安知道华万里的夫人是他表姐,好似姓万,比他还大几岁,家世很普通,如今亲眼得见后,发现这位表姐长相也很普通,略有些粗壮,表情很质朴,看得出来是个直性子的人。
光从外貌、家世、才学上来讲,肯定是配不上华万里的,不过各花入各眼,这些事情张平安不会去多嘴。
“见过张大人”,待华万里介绍完后,万氏福了福身行了一礼。
“嫂夫人客气了,走吧,你们路上赶路肯定也辛苦了,先跟我回后衙吃午饭”,张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于是一道回了后衙。
钱攸宜早已收到消息,刚才又吩咐厨子多做了几道菜,这席面待客是拿得出手的。
徐氏等人看到华万里回来了,都十分热情,对华万里的新媳妇儿万氏也很热情,关心了几句。
不过万氏明显有些拘谨,不怎么说话。
徐氏也不是完全不会看眼色的人,拍了拍万氏的手以示安抚和亲近后,便不再多问了。
等吃完饭后,张平安便吩咐下人带着华万里去了提前安排好的院子,离衙门也不远,走路几分钟就能到,环境也不错。
华万里也没客套,转身道:“那我先带着我夫人去把行李归置一下,然后我就来衙门找你。”
“倒也不用这么急,你今天先陪嫂夫人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明日上值也不迟。”张平安笑道。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闲不住,就这样说定了,我下午就来,看你信上说的,最近慈县这边还发生了不少事呢,我先了解了解”,华万里温和但坚定道。
“那随你了”,张平安应道。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华万里便又重新回了衙门。
“这么快啊,新婚燕尔的,没说多在家陪陪嫂夫人?”张平安打趣道。
华万里闻言苦笑道:“你快别说了,多亏了你及时给我寄信,简直是救了我的命啊!”
“不是吧,什么情况?”张平安好奇。
“还不就是婆媳矛盾的千古难题,本来我娘就不同意我娶我表姐,好不容易促成了这门婚事,我以为成亲了就没事了,谁知这只是开始,我娘爱给我表姐立规矩,我表姐又是个性子要强的,我在中间是两头难做人,两头不讨好,都觉得我偏心,不是我娘哭,就是我媳妇儿哭,头都要大了”,华万里想想之前的日子就头皮发麻,感觉比考进士还头疼。
“那你这一走你娘岂不是很生气?”张平安问道。
华万里父亲早已去世,他是由寡母带大的,想想都知道老太太肯定不太乐意儿子去外地。
华万里摊摊手,有些无奈:“那怎么办?继续在临安就是无解之题,不过好在我娘身体挺好的,也有大局观,知道要我以仕途为重,我准备在慈县跟我媳妇儿生了孩子再回去,到时候让我娘含饴弄孙,肯定就没精力再掺合我们夫妻俩的事儿了,再说慈县回去也方便,就两天路程,不算太远,我还算放心!”
“我娘还行,大面上没什么婆媳矛盾”,张平安庆幸道。
说完谈起了正事:“对了,过几天朝廷的钦差大臣就要下来南巡了,慈县是第一站,这事儿你怎么看?”
华万里想了想道:“现在慈县虽说是县城,但因为其他两县并进来,加上地理位置优越,其实不比府城差了,现在又在这里大力训练水师,扩大造船场和盐场,我感觉这都是在为北上做准备,所以朝廷中人肯定会盯紧了慈县,你作为县太爷,这些动静都绕不过你,干的好了以后前程可期,干的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的确”,张平安点点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吹起战争的号角,所以我才需要你来帮我。”
“但有差遣,在所不辞”,华万里回道。
几日时间转眼而过,一晃眼便到了钦差大臣们莅临的日子。
能做钦差的至少也是三品往上,何况这次还不是来一个人,而是有五六个人,张平安这七品芝麻官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的,不得不万分用心的准备和迎接。
除了张平安、杨县丞等人,周参将也带着人过来了,众人一大早吃完早饭就在城外十里亭处等候。
一直等到艳阳高照,快午时的时候都还没看到人影。
三伏天里,热浪滚滚,连蛐蛐都看不到几只,众人官服都汗湿了大半,耐心再好的人也不免等的心浮气躁。
“他娘的,人到底跑去哪儿了?前面一个县的人不是派人通禀说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吗?这都午时了,统共也没几十里路!”周参将忍不住来回踱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