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沈玉竹先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的是陈忆典,她捂着的嘴已经张得快脱臼的程度。
所以,贺宜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小叔子的?这姐妹儿是真猛呀!
陈忆典悄悄朝沈玉竹看去,她咬紧下唇憋着气,真是好闪烁的绿光。
沈玉竹似瞬间丧失所有力气,险些站不稳,他松开贺宜嘉的手腕,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你说什么?贺宜嘉,你是想故意气我才胡说的对吧?”
他泛红的眼眶已经湿润起来,黑羽一般的睫毛坠着细小的泪珠。
从未见过沈玉竹这样痛苦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贺宜嘉心底跟着难受起来。
虽然不忍刺激他,可如今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不会再骗他。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晚我会走进沈玉墨的房间……我……”
贺宜嘉难以启齿,沈玉竹则直接接受不了这如遭雷劈的事实,脑袋一沉便晕了过去。
沈玉竹因为气急攻心昏厥过去,两人把他挪到了陈颂祉的房间。
“他当真没事吧?”
贺宜嘉担心的轻抚他的额头,她没想到沈玉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放心吧,待会儿就醒了”
陈忆典坐在桌边吃着药膳,刚才光顾着吃瓜,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想起厨房温着的饭。
贺宜嘉给沈玉竹盖好被子后也走了过来,陈忆典给她盛了碗粥。
“那个……你和他弟弟那事儿是真的假的?”
陈忆典往她身旁挪了挪,这事发生普通百姓家那也是惊天大瓜了,更何况是丞相府。
贺宜嘉垂眸搅拌着碗里的粥,神情低落的点点头。
“一个月前府里给玉书办生辰宴,沈玉墨体弱多病常年都在城郊的庄子里养身子,因着玉书生辰才回来赴宴。晚宴上一家人围聚一起其乐融融,都喝了不少酒,我觉得头晕得不行,便先离了席,后来便不知为何会去了沈玉墨的房间,还……”
贺宜嘉每晚都在尝试回忆起那晚的细节,可她只能记得一些无关紧要的碎片,从席面离开后的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一般朦胧不清。
“他们两个的院子离得很近吗?”
陈忆典凝眉,听她这样说要么是贺宜嘉喝醉了走错了地方,要么……就是那个沈玉墨故意为之。
毕竟他身子孱弱肯定不会喝太多酒,他既然是清醒的,便不会认不出贺宜嘉,难不成他是不满自己庶身份故意报复沈玉竹?
“离得不算近,沈玉墨虽然极少回沈府居住,可他还是有自己的院子。他身子弱不能和太多人同处,所以他的院子是沈府最清净的地方,下人每日打扫过后便会离开”
贺宜嘉对沈玉墨没太多好感,虽只见过两三次,可总觉得他寡言少语心思颇深。
沈玉墨是通房所生,比沈玉竹小两岁,贺宜嘉不知他们关系如何,她从前只觉得不便过问这些,以免沈玉竹多心,可没想到沈玉墨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晚之后她醒来发现自己在沈玉墨的卧房,不顾全身的酸痛匆忙离开,出门时她瞧见桌上有一碗汤药,私下派人打听后才得知是沈玉墨叫人送进来的。
本想去找沈玉墨问个清楚,可下人却说他一大早便回庄子去了。贺宜嘉不敢贸然去庄子找他怕被人发现端倪,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月,却不想竟然就这么遇喜了。
“如果那晚真是沈玉墨,那这孩子你还真留不得”
陈忆典有点懊恼刚才自己嘴快把她怀孕的事说出来,沈玉竹若是不知情,事情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光他留不得有什么用?只要沈玉墨还活着,这件事就完不了”
勺柄快要被贺宜嘉捏碎,她倒是不担心沈玉竹会同自己和离,毕竟他不敢把这件事抖搂出来。
但沈玉墨不同,贺宜嘉对他知之甚少,保不齐他今后以此事为要挟,自己岂不是要受制于人了。
“你敢杀了他,爹娘会直接给你一纸休书”
身后幽幽传来男鬼一样的声音,陈忆典被吓了一跳。
贺宜嘉沉默不语,陈忆典转身瞪了眼身后站着的人。
这个死人,醒了也不知道叫唤一声。
“他不死,你要我怎么活?”
贺宜嘉起身看向他,这事一旦走露风声她要如何立足,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他人的笑柄。
沈玉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沉寂片刻后他拉着贺宜嘉朝外走去。
“去哪儿?”
“找他”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陈忆典嘴痒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若是方鸿江此刻在这里,再配上一盘瓜子两碗清茶,她都不敢想象得有多爽。
当初在小戚山养病时,两人已经把蛐蛐别人这技术练的炉火纯青,一言一语来回下简直比说书还精彩。
只可惜如今他不在,陈忆典叹了口气。和别人聊这八卦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传了出去沈玉竹和贺宜嘉都会手刃了自己。
走到门口望着桐州的方向,陈忆典轻轻踢着脚下的门槛,也不知道陆瑾延找到方鸿江没有。
沈玉竹拉着贺宜嘉上了马车,让侍从驾车去城郊的庄子。
贺宜嘉自然不愿,两人在车厢里又争执起来。
“你急着去寻他,万一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他不会,玉墨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不会做出有损沈家名誉的事”
“你这么相信他?”
贺宜嘉不满沈玉竹这个时候竟还在给沈玉墨说好话,他若当真是个好人自己又哪里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玉墨身子弱母亲从不允许他喝酒,便是玉书生辰那晚,他也不可能饮酒。只要他是清醒的,他绝对不可能对你做出出格的事”
贺宜嘉眸光陡然一沉。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污蔑他,觉得我败德辱行污了你沈家的门楣?”
“你要这么想我也多说无益”
“你!”
贺宜嘉气恼得不行,她此刻竟有些后悔当初执意嫁给他,若不是舍不得他面如冠玉的姿容,自己真想一纸和离算了。
车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直到到了庄子里,贺宜嘉也未再说一句话。
庄子管事见是沈府的马车,赶紧迎了上来。
“二公子呢?”
沈玉竹随意瞧了眼四周,山水环绕,农田遍布,只是人烟不多,有些过于清净。
管事躬了躬身。
“二公子去后山了,估摸着傍晚才会回来”
“后山?他去哪里做什么?可有人跟着?”
沈玉竹朝房屋后面的那座小山看去,这山不算太高,可就沈玉墨的身子,独自前去怕是也有风险。
“这……回大公子,趁着夫人不在的时候,二公子时常会去后山,他也不许咱们跟着,一待就是一下午。不过二公子回回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且看着心情还会好上不少”
管事有些难为情,二公子交待了他不许告诉别人自己去后山的事,只是大公子问话了他也不敢不答,毕竟大公子才是今后的掌家人。
沈玉竹眉间闪过一丝疑虑,不明白沈玉墨为何要偷偷去这后山。
贺宜嘉眸光更冷厉了,这个沈玉墨果然藏着不少秘密,她越发觉得此人心机叵测,倘若那夜真是他设计的,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