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夜叉的鱼鳃剧烈鼓动着，喷出一串串愤怒的气泡。
他没想到，出动这么多虾兵蟹将，竟然还拿不下一个成罡境的小子！
金光明眼角抽搐，他与青月夜叉的“激战”已经持续数百招，再这样演下去，他这个玄天宗执事的脸面往哪搁？
“嗤！”
一道银光闪过，杨小凡右臂被剑鱼刺穿，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紧接着是后背、左腿……
伤口不断增加，他的脚下已经汇成了一条血溪。
三千多头剑鱼遮天蔽日，将阳光都挡在了外面。
杨小凡就像一尊从血海中走出的战神，始终没有挪动半步。
在他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无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律律律……”
青月夜叉发出刺耳的尖啸，海面再次沸腾，更多强大的海妖浮出水面。
这次出现的都是星相境的海兽，它们锋利的獠牙和倒刺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随便一抓就能撕下一大块血肉。
杨小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实在不行，就只能……
逃？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了。
金光明巴不得他逃跑，那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他击杀。
“嗡嗡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舰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嗡鸣。
老水手们吹响了号角，一排排特制的弓弩对准了海面上的妖兽。
慕容家，终于出手了。
“青月夜叉，你闹够了吧！”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战舰顶端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宛如仙子。
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让海面都为之一静。
“是慕容家三小姐！”有人惊呼道。
这位慕容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在大海上可是赫赫有名。
据说慕容家近半的海上生意都由她一手操持。
青月夜叉和金光明同时停手。
夜叉退回海面，任由海浪托举着自己庞大的身躯。
他那双鱼眼死死盯着红衣女子，鱼鳃不断鼓动，喷出一串串愤怒的气泡。
“慕容小姐，这是我们与此子的私怨。”夜叉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中传来，“还请不要插手。”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是慕容家的客人。若连客人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慕容家还如何在海上立足？”
这番话引来一片喝彩。
甲板上的乘客们纷纷鼓掌……
他们花高价乘坐慕容家的战舰，图的不就是个安全吗？
杨小凡却冷笑一声。
他太明白这些世家的把戏了……
明明可以早阻止，非要等到他遍体鳞伤时才出手，不过是为了让他欠个人情罢了。
“好！我给慕容家这个面子。”青月夜叉最终妥协，阴冷的目光锁定杨小凡，“但只要他下了这艘船……”
未尽之言中蕴含的杀意，让空气都为之一寒。
海妖退去，剑鱼散开，战舰重新起航。
但甲板上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杨小凡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向金光明。
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金执事，勾结外族残害同门，玄天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小凡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金光明脸色铁青：“放肆！你触犯宗规在先，污蔑长辈在后，等回到宗门……”
“回宗门？”杨小凡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金光明心头一颤，“我杨小凡今日立誓……”
他猛地抬手直指苍穹，声音如雷霆炸响：“从血魔岛归来之日，就是你金光明命丧黄泉之时！”
“轰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雷声滚滚，仿佛在回应着这个惊人的誓言。
甲板上的众人无不骇然变色，这是天道感应啊！
金光明脸色煞白，强撑着冷笑道：“就凭你？先想想怎么在血魔岛活下来吧！”
高处，慕容三小姐秀眉微蹙。
她望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悔意。
能让天地为之变色的誓言……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雨幕如织，甲板上的人群早已散去。
冰冷的雨滴砸在战舰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像是无数细小的银针坠落。
唯有杨小凡仍独自坐在角落，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
他身上的伤口已悄然愈合，但那股刺骨的寒意却渗入骨髓……
不是来自雨水，而是来自这个冰冷的世界。
“滴答……”
雨声突然在头顶消失。
杨小凡抬头，看见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伞面上绘着几枝青竹，在雨中显得格外清雅。
“大哥哥，你这样会着凉的。”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映入眼帘。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浓眉大眼，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杨小凡只在沈安旭身上见过如此纯净的目光。
“你不怕我？”
杨小凡嘴角微扬，心中那团冰封的火焰似乎被这单纯的目光融化了一丝。
少年歪着头，认真道：“爷爷说你不是坏人。”
“好人？坏人？”杨小凡自嘲地笑了笑，“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好坏。”
他听过太多恶毒的称呼……
杂种、畜生、魔头……
却从未有人用“好人”形容过他。
这突如其来的评价，反倒让他觉得讽刺。
“爷爷从没看错过！”少年挺起胸膛，脸上泛起自豪的红晕，“村里人都说爷爷是活神仙呢！”
杨小凡接过油纸伞，顺势起身。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甲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是爷爷让你来的？”
“嗯！爷爷煮了茶，请大哥哥过去坐坐。”
少年眨着明亮的眼睛，那真诚的目光让人难以拒绝。
杨小凡心中一动。
能培养出如此纯净的少年，那位爷爷必定不是寻常人物。
“带路吧。”
少年转身引路，步伐奇特……
每一步的距离竟分毫不差。
杨小凡暗自吃惊，这分明是某种高深身法的雏形。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看似单纯的少年，修为竟已达成罡境巅峰！
“你叫什么名字？”
“辜云。”少年回头一笑，“民之无辜，并其臣仆。洽比其邻，婚姻孔云。”
杨小凡若有所思：“好名字。”
话音未落，舱门“吱呀”一声打开。
屋内茶香袅袅，一位白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闻言手中茶壶微微一顿。
老者朗声笑道：“小友请进。”
杨小凡运转真气，身上水汽蒸腾，转眼衣衫已干。
他整了整衣袍，郑重行礼：“晚辈杨小凡，拜见前辈。”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者示意他入座，斟上一杯热茶，“海上湿寒，喝杯茶暖暖身子。”
茶汤澄澈，香气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