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伊琳勉强收敛心神,站到辛宛宁身后,与温瑜并排,三人一同开始起招。
凌涟早就进入护心镜,看了个全程。
傅宁昔其实什么都没做,即使是单纯的指点,那两个女孩都兴奋不已。
凌涟揉着额头,觉得这两女孩有种熟悉感,类似某些追星的粉丝?
明星的一举一动都能勾着她们尖叫,更不用说明星表现出亲近……
有些粉丝最后就“献祭”成了……
凌涟不想再看了,很快就回凝霜镜修炼。
晚间,傅宁昔半躺在床上,拿着凝霜镜,要凌涟出来。
凌涟离开凝霜镜,站在床边,低头看向傅宁昔。
微敞的衣襟露出他的胸膛,护心镜贴在他胸口,凌涟撇开眼,望向他的眼眸。
那是双冷情的眼,黑又沉,像一块墨石,泛不起一丝波动。
她没有彻底凝实自己的魂魄,可在傅宁昔看来,她清晰地在眼前。
“凌儿。”他伸出手去拽她。
五指穿过了她的手腕,无力地撑在床沿。
“怎么会这样……”他坐起身,手摸向她的脸庞,依然透了过去。
指尖一颤,倏地撑回床沿,他喃喃自语:“该是这样……要是魂魄凝实了,不是什么好事……移魂不需要凝实的魂魄。是了,就是这样。那快了……她们也得快些准备好……”
她安静地看着他,无言无语。
“别……”傅宁昔改了口,“没事,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会利用你。回去吧,我给你些灵气。”
自此之后,凌涟没再问过他什么,傅宁昔自是不会问,只会时不时要她离开镜子,出神地凝望她。
就这么过了五日,这五日间,凌涟算是弄清楚了傅宁昔的作息。
他在古桓派的安排不外乎教导五个徒弟功课,巡视整个宗门的护法大阵以及守卫,余下的时间不是在正殿和掌门、其他长老开会,就是回房间,打坐修炼或传输灵力转化成阴气给她。
凌涟趁他不在房里,时常离开凝霜镜。起先在梳妆台前,试着去拿梳妆台里的首饰,她翻到了一些耳璫和环佩。
一只环佩被她举到半空,晃出了叮当脆响。
凌涟满意这样的成果,进入化形中阶,她能碰触物体,能拿住东西。
之后,她试探能离凝霜镜多远,能不能离开房间。
比起上一次五六步的距离,这次她能走出七八步远。
“所以离开的距离会因修为的增长而增加,或者,”凌涟回头看向凝霜镜,“它在保护这个魂魄,只有当魂魄不受伤害,它就会放开保护范围?”
这只是一个猜想,得验证。
另一个问题是阳光。
凌涟明显发现阳光是她的克星。凡是接近阳光的地方就如同烈焰灼烧,逼得她不得不远离。
一旦手指触及阳光,瞬间就呲啦红了,颇有铁板烧的架势。
凌涟朝手指吹了口凉气,那红如烟消散。
鬼修什么时候能不怕阳光呢?那部功法是怎么说的来着?
夺体以得身躯,横行人间,鬼王无惧阴阳,鬼帝纵横天下。
起码要修到鬼王境界才行。
在此之前,只能夜晚行动,或者……
她盯着房间地面上的光,想到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轻微的脚步声掠过窗户,凌涟一凛,抬头看去,窗外什么都没有。
房门外有细碎的声响,门开出一条缝,一个人钻了进来。
凌涟隐去身形,飘到临界距离,看清了来人,是辛宛宁。
辛宛宁小心地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了一番,好像在观察有没有什么机关阵法。
忽然,她停下了往里进的脚步,半转过身,盯着墙上的那幅画。
凌涟离她三步远,瞧见她变幻莫测的神情,有惊讶、有不信、有不甘、有委屈,最后转为愤恨和得意,红了她的眼眶。
“你不过是个死人……他最终会忘了你……对,以后这里会挂上……”辛宛宁没再说下去,别过身不看那画,视线飘向床,又不自在地挪开。
一看到梳妆台上的凝霜镜,她三步并做两步,伸手就要去拿凝霜镜。
“呀——”
一道亮光突兀地闪现,辛宛宁轻喊了一声,手上多了一道红痕,显然是那道亮光打的。
她低头看着手,小声嘀咕:“这是什么?”
这次,她没敢直接伸手,而是更小心地弯腰靠近凝霜镜。
光亮漾过凝霜镜镜面,似是警告。
辛宛宁不敢再靠近,直起腰,打量梳妆台。
“一面镜子,前后左右各有法器……这是莲花簪?那是菩提珠……短剑、玉锁……”辛宛宁一一清点,“这簪子是我给师尊的养魂木?”
她犹豫地把手伸向莲花簪,凝霜镜镜面光波如浪一阵阵,却没有像方才那样闪现攻击。
辛宛宁眼眸一亮,明白了只要不碰镜子,就不会受到攻击。
就在手要碰到莲花簪时,一股力量攥住了她的手腕,手停在了离莲花簪两寸的地方。
“怎么会?!”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左右张望。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她。
是这镜子有古怪?
凌涟抓着辛宛宁的手腕,她不清楚傅宁昔在摆这个简易阵法时,有没有设下其他东西,万一辛宛宁碰触后,留下痕迹被傅宁昔知道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辛宛宁今天偷偷摸摸溜进内房,应该不是一时兴起。
那天傅宁昔问辛宛宁和温瑜为何出现在内院,辛宛宁就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说找温瑜。
凌涟原先以为辛宛宁真如温瑜所言,就想不管不顾地同傅宁昔扯上关系,哪怕成了一宗丑事。
现在看来,辛宛宁有其他目的,她到底是为什么?
凌涟望着辛宛宁,思绪翻转。
辛宛宁只觉得一股凉意自手腕处像潮水般一点点爬上来,窜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把手收回去,腕间的力量慢慢松了。
等她把手收回身侧,那桎梏的冰冷散得无影无踪。
她揪住衣裙,小步后退,想要转头就跑,可依旧僵着脖子,眼珠在梳妆台四周转了两圈,好像要把这景象印进心里。
终于,她退到了挂画像的地方,余光瞥到画像,机械地转过脸。
画像在她眼里只是一闪,她满心满念的只有可以逃离的房门。
咔嚓,门关上了。
房里,只有凌涟飘浮在梳妆台上方,一脸沉思。
梳妆台下,阳光缓缓随着时间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