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芸坐火盆旁,一张一张将纸钱烧给爷爷。
望着墓碑上已经看不清的照片低低的诉说着这大半年的遭遇,坟头上的柏树时不时轻轻抚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呢喃。
等纸钱烧得差不多了,宁水芸才起身,远处看着她的卫闵国上前,将一束花放在老爷子坟前,“宁老,您放心,以后由我照顾小宁,请您务必安心。”
弯腰放下鲜花,反手握住宁水芸的手,给宁老爷子鞠了三躬,才告别。
回到村子,酒席已经结束,宁水芸打算将老屋子托付给桂花婶照看,结果是桂花婶先找上了他们。
“小宁啊,你大伯家报警了,村里来警察了,你们要不赶紧走吧!”桂花婶才靠近车子就催促。
宁水芸皱眉,倒是没想到宁满强他们会报警。
卫闵国见她没反应以为被吓着了,“别担心了。”
宁水芸却摇摇头,“我不担心。”
她发现金就是为了避免宁大伯一家报警,现在村民拿了钱,又都散了,谁也不是傻瓜会承认对他们一家动手?
卫闵国听了宁水芸的话,微微挑眉,他怎么觉得小宁好像变了?
宁水芸说完拉开车门下车,桂花婶担忧,“不是让你走吗?怎么还下车了?我看你大伯一家子找了不少人,气势汹汹的,说一定要让你坐牢。”
“桂花婶别急,他们没证据不能把我怎么办的。”说着宁水芸直接挽住了桂花婶的胳膊。
桂花婶虽然胆子不小,在宁家村也是叫得上名的凶婆娘,但这是在村子里,对上警察,别说是她,村民们都有天然的惧怕。
“证据?他们身上的伤,还有钱……”提到钱桂花婶有些不好意思,她收了二百,可只在宁满强脸上挠了一下。
宁水芸不在意,凑在桂花婶耳旁低语了几句。
桂花婶激动道,“我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的冲回了村子。
宁水芸好笑的摇摇头,卫闵国上前,“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倒打一耙!”宁水芸朝着卫闵国抿唇笑。
卫闵国第一次见宁水芸如此狡黠的模样,心情大好,也不坐车了,牵着宁水芸一起回村看戏。
宁家大伯找人盯着是村口,没一会就带着警察寻了过来。
这次出警的警察恰好是上次宁水芸报警出警的那几位,见到卫闵国和宁水芸他们,先是一愣,随即一位老民警就客气的给卫闵国递烟。
宁大伯一看这情形,本来就鼻青脸肿的脸一下子难看了几分,“警察同志你什么意思?他们把我们打成这样,你不抓他们还给他们发烟,是想警商勾结吗?”
这个帽子扣下来不可谓不大,现场几个民警和卫闵国他们都变了脸色。
老民警眉头紧皱,“卫先生扶农助农是桑榆镇的大恩人,我作为桑榆镇的小警员,家里也是农民,受惠于卫先生合该客气,至于你说卫先生把你们一家打成这样可有证据?”
“当然有证据,就是这个卫总仗势欺人,拿钱给村民们,让他们打我们一家,尤其我儿子,你们看看看看,都给打成什么样了?”宁大伯将宁满强拉过来。
宁满强两次挨打,伤得都不轻,本该被送去医院,可是他们一家子不甘心,一定要让宁水芸付出代价,这才回去商量商量后报了警。
“噗……”宁水芸原本还因为宁大伯开口就是大帽子生气,结果对上宁满强那张脸实在没忍住,当场噗笑出了声。
她实在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哪位人才,将宁满强的眼睛打了两个巨大的青紫,去坟上那会淤血没出现还好,经过几个小时的扩散,眼下的宁满强两只眼睛仿佛熊猫一样,偏偏其他地方也没好着,青青肿肿的,加上还有不少抓痕,看着格外的滑稽搞笑。
宁水芸这么一笑,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宁满强顿时气愤不已,指着宁水芸,“臭…瞟泽……”
他脸颊肿着,嘴巴里跟含了两个大核桃似的,话都说不清楚,还指着宁水芸骂,卫闵国不悦的挡在了宁水芸面前。
宁满强顿时应激的后退一步,结果腿上也有伤,往后趔趄了下直接跌了狗吃屎。
现场众人安静了几秒,这下连被带来问话的老村长都没忍住笑了,周围一直假装忙碌实则竖起耳朵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宁满强本来就够狼狈了,被这么一笑,气得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更难看,宁大伯一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感受到全村人的嘲讽,一向爱面子的他们都非常难堪。
尤其是宁大伯,他之前鼓动村民重新选村长,就是想要上位,现在位子没上去,还在全村面前丢尽了脸面,指着民警,“你们警察是怎么当的?就看着我们一家子这么是被欺负吗?”
“你要说是他们打的你们,总要有证据吧?空口无凭,我还说你打我了呢!”老村长儿子在一旁叫嚣。
宁大伯脸色憋的铁青,“我们脸上和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老民警皱眉,“那是卫先生亲自动的手吗?”
宁大伯被问住,“是他和这个贱人……”
“好好说话,别张口闭口贱人,你这是侮辱罪,”老民警打断宁大伯。
宁大伯憋屈的咬牙,“是这女人花钱请村民们动手的。”
宁水芸无辜的看着宁家大伯,“大伯,我是给村民们钱了。”
宁家另外两个兄弟激动的指着宁水芸,“你们听见了吗?她承认了,她都承认了,快把她抓起来!”
“我承认什么了?”宁水芸无辜反问,然后看向周围紧张吃瓜的村民,“因为我常年不在村子里,这次我妈的丧事都是村子伯伯婶婶们操持的,我给钱是为了感谢他们啊。”
最后一句宁水芸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偷听的村民们都听到。
果然大家听到这话,全部跟着附和,就连老村长都点头,“警察同志,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胡说八道!你们胡说八道……”宁大伯一家气得疯狂跺脚。
缓过来的宁满强指着自己这一身的伤,“那我的伤,我们一家的伤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我们自己打的?”
宁水芸无辜的说,“那可不一定,万一是你们一家互殴,然后想栽赃给我和大家,然后霸占我家的房子和宅基地呢?”
村民们恍然大悟,大嗓门的桂花婶直接喊道,“我能作证,我能作证,这黑心东西为了小宁家的宅基地和房子,差点逼死秀菊,秀菊没了,也多半是被他气死的,现在又联合家里人搞这么一出,铁定是为了宅基地和房子。”
“就是就是,黑了心的玩意,明明过继给了宁天财夫妻,人家两口子费心尽力的把你养大,给你娶媳妇养孙子,结果呢?土地一确权,宁天财还没死,你就逼着秀菊给你过户,真是丧了天良!”
“过继却没有转户口,我看这一家子从一开始就打的黑心主意,想要吃绝户,要不然招娣当年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宁满强怎么会撺掇的不让上,还把她嫁给周家那一家子黑了心肠!”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们家那小闺女,就是最有出息那个被抓了,就是冒名顶替招娣上大学被查出来抓的……”
“真的吗?那他们当年把招娣嫁给周家那二流子不会就是为了阻止招娣上大学吧?”
“妈的,这肠子都是黑的吧?”
“我就说宁天财夫妻是个蠢的,尤其是宁天财自诩聪明,结果被自家大哥当二傻子耍,活该他蹲大牢!”
“还有他大伯,啧啧没一个好东西,刚才还是打轻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宁家大伯一家脸色难看至极,老民警也听的咋舌。
这要都是真的,宁老大这一家子别说被打成这样,就是打残了打废了都活该。
偏偏宁大伯小儿子抓到了刚才那位村民的话里漏洞,“警察同志,你刚听到了吗?那人承认是他们打的我们了,这下有证据了吧?”
老民警揉了揉耳朵,“他刚才说了啥,我没听清楚。”又看向另外两个民警,“你们听清楚了吗?”
两人意会的摇头,一起看向刚才说漏嘴的那位村民,“你刚才说打他们了吗?”
那村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啊?我刚才说话了嘛,我刚才没说话啊,你们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然后其他人跟着同情的看向他们一家。
宁大伯一家,“……”
老民警趁机发话,“行了,一大家子为了吃亲弟弟家绝户也是够缺德的,以后再报假警,直接拘留。”
一句话就为今天这场闹剧下了定义。
然后老民警也不多久,看向宁水芸,“小宁同志放心,我们是一个平等民主的国家,绝不会因为你是女同志就任由亲戚欺负,是你的就是你的,没人可以吃绝户。”
宁水芸感激的道谢,老民警对卫闵国又寒暄了两句,带着下属开着警车离开。
警察一走,刚才在远处看八卦的村民们全部朝着宁大伯一家围了过来,宁大伯一家顿时吓得瑟缩,尤其宁满强拽着亲爹连连后退,“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老村长怕出人命,冷喝一声,“滚!”
宁大伯一家连滚带爬的离开,宁水芸有些小失望,老村长低声说,“小宁不是我偏心他们,你大伯娘最近认了亲,是京城那边的有钱人,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水芸微微颦眉,大伯娘不是隔壁村的嘛,怎么突然认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