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 阳光刺眼
心情 难缠的对手
初次交锋算平手,
单骑出列试虚实。
最终还是靠火器,
敌军后退三十里。
暮色如血浸染天际,山南城北门的铁闸在千钧之力下缓缓升起,门枢与铁链摩擦出刺耳锐响,仿佛沉睡的巨兽发出呜咽。我轻叩玄铁马镫,胯下踏雪乌骓踏碎满地残阳,身后万余将士如淬火的刀阵破水而出。铁甲碰撞声似低沉雷鸣,长枪如林刺破暮色,旌旗上\"大理\"二字被晚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对面吐蕃军阵如黑云压城,三百步外传来金铃与皮靴相击的脆响。达朗玛身披嵌满松石的黑鳞甲,金丝绣成的大鹏展翅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摘下缀满牦牛尾的头盔,露出刀刻般冷峻的面容,琥珀色瞳孔扫过我时,嘴角扯出一抹毒蛇吐信般的弧度。
\"达朗玛,你为何犯我疆土?\"我沉喝出声,左手按在剑柄上的青筋暴起,\"难不成要亲手撕碎这来之不易的盟约?\"
\"大理国的皇帝连弓都拉不开了吧?\"达朗玛突然纵声长笑,刻意放大的声浪惊起远处寒鸦。他转头看向身后如林的吐蕃铁骑,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翻卷:\"这样的老头子,也配谈疆土?\"话锋陡然压低,眼中闪过狼一般的凶光:\"山南本就是我吐蕃的乳牙,被你们这群秃鹫叼走多年,今日不过是物归原主。\"
我望着他染血的弯刀,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同样的弯刀曾在月光下斩断过我的披风。此刻旧疤在锁骨处隐隐作痛,我却扯出一抹冷笑:\"你若执意要战,山南城的城墙会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主人。退回去,或许还能保住你在吐蕃的王座。\"
\"王座?\"达朗玛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咬痕,\"我从狼嘴里夺回的东西,岂会拱手相让?\"他的瞳孔因亢奋而收缩,弯刀指向我的咽喉:\"老将军,你听——\"突然扯开喉咙发出狼嚎般的长啸,吐蕃军阵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回应,\"这才是属于我的时代!\"
话音未落,阵中突然冲出一道白色闪电。曲珍的素色僧袍在风中翻飞如鹤,她手持的青铜剑竟在暮色中泛起诡异青光。\"四哥!\"她的喊声带着哭腔,剑尖却已直取达朗玛面门。达朗玛瞳孔骤缩,侧身躲过这一击时,发辫上的银饰撞出清脆声响。
我猛夹马腹冲上前去,铁手套死死攥住曲珍坐骑的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嘶鸣声中,我看见达朗玛调转马头时扬起的冷笑:\"等着为你的愚蠢陪葬吧!\"他的弯刀在空中划出猩红弧线,身后战鼓轰然炸响,仿佛死神擂响了战书。
\"咚——咚——咚——\"战鼓声震得城墙簌簌落土,吐蕃骑兵如黑色潮水漫过荒原。牛角号声凄厉刺破长空,达朗玛亲率的精锐铁骑踏碎暮色,弯刀上的咒文在火光中闪烁着妖异的幽蓝。我握紧城墙上的箭垛,看着牛大智挥动令旗,我军盾牌组成的铁壁在箭雨中泛起寒芒。
喊杀声浪中,吐蕃的敢死队突然从侧翼杀出。他们赤着上身,胸口绘满血红色的护符,举着缠着铁链的狼牙棒撞向我军左翼。惨叫声此起彼伏,盾牌组成的防线开始出现裂痕,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很快扩散成惊涛骇浪。
\"火炮!火箭!\"我扯断腰间的令旗,嘶哑着喉咙嘶吼。城墙上的红衣炮手们早已待命,火折子点燃引信的瞬间,三十六门虎蹲炮同时发出怒吼。大地剧烈震颤,铁砂混着碎石如暴雨倾泻,在吐蕃军阵中犁出血肉胡同。紧接着,千余支火箭拖着尾焰腾空而起,将夜幕烧出狰狞的血窟窿,燃烧的油脂浇在吐蕃骑兵身上,惨叫声与战马的悲鸣混作一团。
在冲天火光中,我看见牛大智骑着浑身浴血的战马来回奔驰,他的大刀砍翻了三个吐蕃武士,刀头滴血在暮色中凝成暗红珠串。当最后一波攻势被打退时,达朗玛望着身后焦土上的残旗断戟,终于挥动了撤退的令旗。暮色吞没了吐蕃军队的背影,唯有战场上的硝烟与血腥味,还在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山南城的总督衙门内,青铜烛台上的龙形烛泪正簌簌坠落,将沙盘上的兵戈阴影灼得扭曲变形。我摩挲着掌心的龙纹铜令箭,余光瞥见珠帘微动——白鹿身披玄色斗篷踏入厅内,月白裙裾还沾着白日里的血迹。
\"今日左翼溃败,火炮不过勉强续命。\"我将令箭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虎符与地图微微发颤,\"达朗玛若再攻,山南城这枚棋子,怕是要被吐蕃人碾作齑粉。\"
山南总督谭新宇的胡须在火光中簌簌抖动:\"陛下,吐蕃营寨依山傍水,前有拒马三重,后设陷马坑十二处......\"
我知道谭新宇想说什么,我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话说的这么重只是今天白天这仗打的太窝囊了。
\"末将请命夜袭!\"御林军统领俞家兵突然掀翻座椅,甲胄相撞声惊得梁上栖鸟振翅,\"三千精骑踏营,定要把达朗玛的狗头当夜呈给陛下!\"
副统领高峰却按剑冷笑:\"俞将军怕是忘了白天的教训?吐蕃人早设下口袋阵,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争论声中,白鹿莲步轻移,指尖划过沙盘西侧:\"臣妾审讯的吐蕃斥候招认,达朗玛将主力调往东线,此处粮草库虽布有暗哨,却因地势偏僻,守夜换岗时有半柱香空隙。\"她抬头时,凤目映着跳动的烛火,\"若以竹雷为引,火攻焚粮......\"
\"不可!\"我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令旗,看着白鹿画的地图,我心里就明白这派出去烧粮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有去无回。
\"陛下!\"虎狼军指挥使牛大智突然轰然跪地,战甲缝隙渗出的鲜血在青砖上晕开红梅,\"白天是末将指挥无方,让将士们折了锐气!今夜末将愿带八百死士,若不能让吐蕃后退十里,甘愿提头来见!\"他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地面,震得烛火都晃了几晃。
白鹿见我犹豫不决便说道\"陛下当年用兵可没这般优柔寡断,您比臣妾更清楚,最危险的路,往往是生路。\"
三更梆子响时,我站在城头目送七百黑影消失在夜色中。白鹿握着我的手冰凉如霜,她腕间的银镯不知何时换成了牛皮护腕——那是我们初遇时,她在战场上捡到的战利品。
吐蕃营寨的铜铃突然集体震颤,仿佛被无形的手同时拨动。牛大智看着前方暗哨的火把规律明灭,向身后比出三指。二十名死士如黑豹般贴着地面潜行,喉间利刃闪过幽蓝的光。当最后一个哨兵无声倒下,浸满火油的麻布破空而出,拒马桩瞬间化作火龙。
\"放竹雷!\"
惊雷般的爆炸声撕裂夜空,竹筒炸裂的铁砂如暴雨倾盆。吐蕃营帐内涌出的士兵被铁砂射成筛子,惨叫声混着战马的嘶鸣直冲云霄。牛大智挥舞着滴血的战刀,带着敢死队冲进粮草库:\"烧!\"火折子抛入草垛的刹那,冲天火光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梵文诅咒。
达朗玛的怒吼穿透硝烟:\"给我杀!一个不留!\"他的弯刀正要劈向牛大智,突然又一阵巨响传来——神机营的第二轮竹雷精准落在中军帐前,炸得吐蕃军旗四分五裂。浓烟中,牛大智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大喝:\"撤!\"七百黑影踏着火星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达朗玛在熊熊烈火中疯狂挥舞弯刀的剪影。
晨曦刺破云层时,牛大智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的战甲上凝固的血痂在阳光下泛着紫黑色,却仍倔强地挺着脊梁:\"陛下,吐蕃军已连夜后撤三十里!\"城楼上的欢呼声中。
我看了看一旁的白鹿,这个女子战场杀伐的果断让我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