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培春道:“我和伏冬认识有二十年了,那时候我们一起参加工作时,在互相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认识的,脾气投缘。虽然他的想法,比较受刘子冲影响,可君子和而不同嘛。他呢……他结婚时,我还去过。若谷同志的母亲姓聂,家里也是参军的,叫聂旻昀。十年前,我忽然收到伏冬的第二次婚礼邀请,当时我没直接接到电话,也就没去。”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
许兮着和许若谷年纪只差了三岁,和许灼几乎一样。
就这点,便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闻星同志也不差,鄂省人,和许家同根。”老客淡淡说道:“不过,闻星爷爷辈就比较有名了,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七子之歌》知道吧?”
许灼一惊,恍然大悟。
这家世也太厉害了,没谁了。
也难怪许延光能看上人家,原来不止是看上人家相貌啊。
“你别觉得姓闻的厉害,开国元勋里姓聂的有几个?”薛培春叹了口气道:“其实老首长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大媳妇,脾气各方面都更像许家人,但做人做事又比许家人有条理,温和,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我二次收到结婚邀请时都愣了下,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还用两个人旁敲侧击地说么?
许灼今天就发现这女人不简单了。
宠辱不惊笑嘻嘻的,是个难缠角色。
只是不知道这许家内部的矛盾有多少。
三人走着聊着,有说有笑地进入村委,恰好碰上了张志强、张启民等人,几人看到后,连忙对薛培春和老客打了招呼,也对许灼笑嘻嘻的。
与此同时,十七号三楼主卧。
窗帘拉开,精致的木头玻璃移门打开,阳光与微风吹了进来。
一眼看出去,就是一大片三楼阳台,花草繁盛,船木做的各种休闲器具,在阳光下散发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阿光啊,这一圈走下来累了吧,睡会儿呗。”
闻星深深呼吸了一口,转过身去拿起精致竹编外壳的热水瓶,倒了杯茶,递给正在书桌前,享受适宜散光与微风带来舒适,一个劲在写着什么的许延光。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许延光淡淡道。
“这次都是请假下来的,工作也都交托好了,你这是忙什么?”
“刚刚你没跟着一起参观,不知道我们这次收获有多大,简直是意外之喜,有些事还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你和爹不是来看人的么,怎么又转到工作上了?”
“人是肯定没问题的,别说我先前就对这小子很满意,这次爹见了也非常满意,最重要的还是这小子的才能,阿星,我跟你说啊……”
许延光写到这里,放下笔头,开始眉飞色舞地对闻星说着见闻。
闻星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他是碰到全伯伯了,要是碰到别人,这种所谓的天才,还不得送进去?”
“你多虑了,没有全伯伯,他也没事……我问你,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闻星想了想道:“这种事可不是小事,他的想法很科学,也愿意出血本来研究这些,填补国内在禽病专业上的空白,这是好事。但人家花了这么多本钱做这个,愿意直接把成果分享出来吗?我觉得,还是得发一笔补助才是。”
“假如说,他不要补助,可以把这成果贡献出来呢?”
“那不是挺好?这孩子格局那么大,值得嘉奖。我可以组织人手,把成果在各大报刊和党内报刊上宣传。分成多期宣传,加大影响。这么利国利民的好事,是可以让我国百姓取得巨大收益的……”
“呵呵。”许延光笑着摇摇头:“你这想法就不行,容易把事情办砸了,到时候好事变坏事,弄不好你还得担责。”
“我怎么了?你给我把话说明白,甭神神叨叨的。”
“你知道我国有多少种猪,多少种鸡吗?”
接着,许延光就在自己老婆面前,侃侃而谈,好好装逼了一番。
看着一向有些内傲外谦的老婆,被震惊得睁大眼,坐在床上呆呆地仰望他,他内心甭提多得意了。
如果许灼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于许延光这过耳不忘的记忆力。
感情许若谷那可怕的记忆能力,也是遗传的。
“不对,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知道这些?从谁那听来的?我猜猜……薛培春还是客玉评?还是……全伯伯?”
“你怎么猜是他们?”
“全伯伯在那个时代都是高学历的,又能一路当到将军……要不是太无法无天了,至少能开国上将。后来被伟人直接发到乡下来了……一个书生,又是将军,回头又当回农民,当年从南到北,从东往西,踏遍山河,这阅历应该是有的。要不然全国那么多地方的鸡品种,猪品种,别说普通人,隔壁搞农业的部门又有几个认得全?薛培春么……人家好歹是易城的市委书记,一把手,听说也很重视农业和工业,当年你们也是一起工作过,吃过苦的,我想他在那个位置上,有这些个阅历也不稀奇。虽然有些牵强,可这个策划,言论犀利,很是锐气,倒像是薛培春这有雄心壮志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至于老客……身为编辑,见多识广,知道这些合情合理,就是……他的性格,不像是能说这些话的。整个策划流程,循序渐进,一步步放大,是炮制大事的手段,值得学习。”
“其实这些都是阿桃说的,当时我们就听着他一个人说完了这些。”
随着许延光话音落,闻星脸上表情别提多精彩。
许延光继续提起笔写东西,他道:“先前我就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真想收他当干儿子。不过这小子执拗,说什么都不肯,还呛我。看在老薛面子上,我也不计较,就是有点可惜……没想到啊,到头来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呵……”
“可他……”闻星回过神,暗暗吸气,平复狂跳的心脏,眼睛盯着许延光脸孔道:“年纪到底是有些小……”
“不妨事的,闽南地区,徽省,中原省,十五六岁生娃的太多。他们两个小的欢喜,爹也喜欢,老三也很认可,这就没问题了。不过,还是得想想办法把他弄到北平去,待在这江南实在是有点浪费了。他脑子好使,可以做的事太多。过来给我当个秘书,慢慢培养,以后成就比我高得多。”
“你还是在意职级的,那孩子我看不是这样的人,不一定听你的。”
“若谷听我的就行了,他听不听无所谓,我相信若谷能治他。”
说到这里,许延光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