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宴席的喧嚣慢慢褪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温意棠拉着林清音的手，两人并肩走到角落的窗边，轻柔的晚风拂过面颊，带来一丝凉意。
厅内，小二们开始收拾残局，杯盏碰撞声与低语交织，预示着这场热闹宴会的尾声。
温绍祺的身影早已出现在楼下，正抬头望向这边。
“清音，今日瞧你兴致不高，可是有什么心事？”温意棠轻声问道。
虽然整场宴会戏剧十足，有贺望津这个活宝在，林清音也没见过几次舒心展颜。
林清音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一下：“棠儿，你心思细腻，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夜色，声音低低的：“其实...我此次前来燕京...”
林清音还没说出此行的目的，温意棠心中已经了然。
她早就猜到林清音此行并非只是为了来燕京凑热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林姐姐说的是...燕大哥吗？”
她试探着问出口，语气轻柔。
林清音的身体微微一震：“是……是他。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没出息，明明在碧波门的时候说的那么洒脱，但他忽然音讯全无，我实在担心。”
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温意棠倾诉。
两个姐妹在江湖初识之后便无所不言。
温意棠握紧了林清音的手：“清音你放心，燕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他可是六皇子，现在肯定在做重要的事情，没法跟你联系，明日我便托人打听燕大哥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告知你。”
两个小姐妹之间，自然无需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又说了些闺房秘话。
贺望津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带着几分醉意。“郡主，谢兄醉得不省人事，我得先送他回府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背上果然趴着谢清越，谢清越的头无力地垂着，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温意棠和林清音转过身，看到贺望津吃力地背着谢清越，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贺望津虽然身强体壮，但谢清越身材颀长，背起来谢清越整个人都拖地了。
这个行为，让温意棠不禁觉得贺望津不会是故意的吧。
温意棠连忙甩开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
真是跟什么人混久了，自己都快变成什么人了。
“贺公子，不如让小二帮忙吧。”温意棠提议道。
贺望津摆了摆手，豪迈说道：“不必不必，区区谢兄，我还是背得动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清音，时候不早了，我大哥还在楼下等着，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找人打听消息再来看你。”
温意棠跟林清音告别完，便转身下楼。
林清音跟着温意棠，送到了楼下。
温绍祺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见到温意棠和林清音一同走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快步迎上前，目光温柔地落在林清音身上：“林姑娘。”
温意棠也不准备给两人再叙旧的机会了，便拉着温绍祺回将军府。
温绍祺没想到自己妹妹竟然与自己朝思暮想的林姑娘是朋友，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他甚至已经想到林姑娘嫁进来之后，妹妹和林姑娘不会发生矛盾。
刚还满心欢喜，就被妹妹开口泼了凉水。
“妹妹，没想到你之前就认识林姑娘，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可有婚配，我也好去拜访拜访。”
温意棠无声的叹了口气，让温绍祺有些紧张。
温意棠斟酌了一下措辞，轻声说道，“关于林姑娘的事情，我想和你说说。”
“咱们兄妹俩，你这么拘谨作甚，大胆说。”温绍祺看向温意棠，自然知道要说林姑娘的事，眼神中满是紧张，期待。
“大哥，林姑娘……她已经心有所属了。”
温绍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尬笑几声之后，语气平静地问道：“妹妹是如何知道的？”
温意棠将宴席上林清音向她打听燕烁下落的事情，以及林清音言语间流露出的对燕烁的担忧和牵挂，都一一告诉了温绍祺。
“我看得出来，林姐姐她很喜欢燕大哥，甚至为了他，不远千里来到燕京。”温意棠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大哥，这样的感情，是没办法勉强的。”
温绍祺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很快又释然地笑了笑，笑容依旧爽朗而豁达。
“妹妹，你多虑了。”他拍了拍温意棠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大哥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吗？感情之事，自然是两情相悦才好，既然林姑娘心有所属，我自然不会强求。只是没想到林姑娘竟然是六皇子的师妹。”
温意棠看着大哥故作轻松的样子，心中却更加难过。她知道，大哥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平常那个小哭包少将军，此刻却这般平静镇定。
反常，过于反常，温意棠知道，这般反常，兄长定然是心碎到了极致。
还没开始的爱情，就被自己的三言两语扼杀在摇篮里。
自己真不是人啊。
“大哥……”温意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温绍祺打断了。
“好了好了，妹妹不必再说，大哥明白，但是不需要安慰我，本来我与林姑娘就是萍水相逢，对她倾心也是大哥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温绍祺笑着说道，语气温柔而坚定，“放心吧，大哥没事。”
温绍祺说完，转过身不让妹妹看到此刻脆弱的自己，但声音的哽咽已经暴露了他。
温意棠看着大哥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平常五大三粗的武将，刚才竟然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为了跟清音套近乎，大哥最近的书看来是没少看。
夜深了，温意棠独自一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整天，裴湛一直没有消息，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温意棠心中开始担忧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裴湛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