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比赛还没有开始,画面里还是赛前的热场环节。
我神情怔怔地盯着电视,有些感慨道,“老板,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俗了......
我好像已经不再想着回去跑步了,我这样算是放下了吗?”
我露出苦涩的笑容,“你说...我是不是放下得太快了?”
他微笑道,“早点放下不好吗?能放下就好......”
我语气平淡地继续道,“我现在只想拼命地多攒点钱......
只要有钱,我就不用害怕姐姐突然出现意外。
只要有钱,就算我出现了意外,也能让姐姐继续活着......”
我的话让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庄老板叹了口气,挤出笑容,“不说那些了,比赛快开始了,看比赛吧......”
然而,这场激烈的拳赛在第三个回合就结束了,晏寻又一次抓住时机用重摆拳Ko了对手。
庄老板好像有些意犹未尽,“晏寻最近的状态真不错啊,又是直接击倒......
看他的比赛总是觉得不过瘾,实在是太快,太短了......
他的对手这个赛季还是全胜,晏寻这场比赛赢了之后积分排名应该能上升很多。
看来他已经在提前准备全国大赛了......”
我缓缓起身,有些不舍道,“老板,时间也不早了,我姐该睡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庄老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我回去之后也会开一家小餐馆,有空来青水玩。
虽然是小地方,但是包吃也包住......”
“庄老板!这些年你的照顾,我和姐姐感激不尽!”
“行了!早点回去吧!我也该打烊了......”
......
庄老板的餐馆转让了,我和姐姐也失业了。
但我们暂时不需要因为钱而发愁,林伯伯之前帮我们卖掉了爸妈那套老旧的小区房,现在卡里余额还有几十万。
只是突然离开餐馆让姐姐有些不适应,那段时间她的情绪起伏有些大。
她总是一个人在卫生间里用大脸盆,一遍又一遍地洗碗......
那些碗盘已经锃亮发光,摩擦的时候发出咯吱的声音,可姐姐还是不停地洗着......
“姐,碗洗得已经够干净了......”
她眼神麻木空洞,手里的洗碗的动作不停,“小蕊,姐姐在工作,不要打扰姐姐......”
离别产生的情绪波动让她的躁郁症又开始发作了......
她在卫生间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很安静,一边发抖一边洗碗。
有时候很急躁,每次擦盘子的时候都特别用力,我怕她受伤所以把碗盘都换成了塑料的。
结果,姐姐却开始发脾气,“不对!这些不是我要洗的碗!碗必须洗到发亮才可以的!
我要帮小蕊工作!这不是我要洗的碗!”
把碗洗到发亮是我在餐馆里教她的......
“姐!你不用洗碗了!你忘了吗?我们已经不在餐馆里工作了......”
姐姐像是听不见我说话,只是不停地摔打手里的塑料碗,大喊道,“我要帮小蕊洗碗!这不是我要洗的碗!
我要帮小蕊洗碗!我要帮小蕊的忙!”
我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把瓷碗瓷盘给了她。
她坐在卫生间里洗碗,我坐在门外看着她洗碗......
半夜里,我靠着墙壁不小心睡着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将我惊醒!
姐姐把整个脸盆掀翻,卫生间地面上到处是碎裂的碗盘!
她用头不停地撞击着卫生间的墙面,痛苦地哭喊着,“好冷!好难受!爸爸!我好冷!
妈妈!对不起!小蕊!对不起!”
我不顾一切地冲去抱住她,安慰她,卫生间地上流淌着肥皂水,还掺杂着我脚心被碎瓷片刺破的血......
我带着姐姐去了医院,医生说她躁郁症发病,正处于躁狂发作期,需要暂时住院治疗。
我陪着姐姐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她的躁郁症才稳定下来,而这两个月住院和治疗费用花了将近四万......
回家那天,我给姐姐买了一串糖葫芦,她啃着融化的糖壳,玻璃渣划破了嘴角却浑然不知。
我忽然觉得无力而又无助,姐姐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我用湿纸巾擦去她嘴角的糖和血,“姐,你不疼吗?”
她舔了舔嘴唇,把糖葫芦递到我面前,“甜!小蕊,我们一起吃吧!
小蕊吃一颗,我吃一颗......”
我鼻头发酸,“姐,我不喜欢吃甜的,都给你吃吧。”
我再次下定决心,要赚很多很多钱,即使姐姐治不好,我也要养她一辈子......
白天,姐姐的情绪会相对稳定一些,我在出租屋里装了监控,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姐,我找到工作了,你愿意像以前那样帮我分担吗?”
她含着棒棒糖用力地点头,“愿意!姐姐帮小蕊!”
“姐姐的工作就是乖乖地待在家里看电视直到我回来,你可以做到吗?”
“没问题!”
我买了一辆电动车,白天接单送外卖。
晚上回家之后,将姐姐哄睡,又继续直播唱歌到深夜。
我每天只能睡三到四个小时,每个月卡里的余额开始变多了,我的收入终于赶上了姐姐的医疗支出。
但我的身体确实开始有些撑不住......
那天我送外卖,骑车的时候竟然打起了瞌睡,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那一跤摔得可真疼,把我给彻底摔醒了。
我惊觉自己好像有点太拼命了,我要是像妈妈一样突然离开,姐姐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家里的监控,却发现姐姐她不在家里!
我急忙滑动手机,切换应用,找到了姐姐智能手环的定位,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姐姐的位置就在家附近。
我骑车赶去找她,在那个十字路口看到了她。
她一个人蹲在路边擦眼泪,我着急上头冲到她面前,吼道,“谁让你跑出来的!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待在家里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