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位是……”
旧话重提,这次皇帝没有驳贵妃的面子,面无表情地介绍了一句,“揭皇榜的医者。”
贵妃闻言,故意露出跟皇帝同款怀疑。
更是将皇帝不方便说出口的话,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许是臣妾有眼无珠,可眼观这位姑娘,她当真能医治太子吗?可别是来滥竽充数的。”
皇帝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想要驳斥,可天青施施然,“既是揭了皇榜,民女自问有医治的实力,如果不然,砍了民女便是。”
狂。
贵妃心里只这一个字。
同时她也有些含糊,难道这人当真有本事?
她自己便是女子,自问才学智计不比身旁的任何男子差,所以倒是没有因为天青是女子而有所怀疑,她只是不想放任变数出入东宫。
尤其是可能会医治好太子的变数。
天青始终绷着股气,强行按捺住自己面对死亡想要颤抖的身躯,巴不得眼前这一切赶紧过去,只要到达东宫,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余光见贵妃脸色微变,天青咬了咬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故意表现出不屑的模样,“这位娘娘肝火旺,血气不足以支撑,今日来怕是常有眩晕之症,葵水应当也不似往日痛快。”
对天青来说看出贵妃的毛病不难。
但她说的这些其实都是掐着说的,既不出挑也不算是无的放矢,说白了就类似于太医的官话。
她谨记齐司白对她说的那句,“切记中庸”。
贵妃闻言果然表情有些难以捉摸,看她的眼神中也带出了一丝松懈,天青暗暗送了半口气。
咬牙继续表演她神医的孤傲,“如何?娘娘这会儿应当相信民女与你那些宫中姐妹不一样了吧?”
贵妃抿唇,沉默不语。
皇帝开口对天青说了今日来的第一句话。
“你可知若医不好太子的后果?”
“知道。”天青不屑,“砍头嘛。”
“可民女医得好,自然不必杞人忧天。”
皇帝却仍没有放她去医治,天青想起来之前齐司白说,若皇帝再三没有同意她前去诊治反而是对太子的看重,她如今只能拼命用这个麻痹自己,否则当真要抖得不成样子。
眼看着皇帝随着她的话愈发犹豫,天青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声令下自己彻底没了进东宫给太子医治的机会。
她想偷瞄贵妃,可又怕自己暴露。
只能梗着早已经僵硬的脖子看向旁处,心里却盼着贵妃赶紧如齐司白所料的那般开口劝说。
说是只有几息,却好像已经度过几秋。
贵妃终于莲步轻移到皇帝身旁,从食盒里拿出白瓷汤盅递到皇帝面前,虽然没有开口,可天青提着的心落了些许,只是仍不敢动。
“陛下,别吓唬人家小姑娘了。”
贵妃柔柔的开口,饶了一勺鸽子汤递到皇帝的唇边,“尝尝看,小厨房可是炖了整整一天呢。”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她,才开口喝下汤水。
贵妃顺势又道,“臣妾瞧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颇有胆识,说不定还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不如让她去东宫试试?”
“贵妃,太子一国储君,不容有失。”
皇帝板起脸,明显不赞同。
贵妃却没有像以往立刻停住话头,反而继续劝说,“臣妾也是忧心太子的身体,听说整日昏迷连汤水都很难喂进去,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她状似忧心的看向天青,“姑娘,你当真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要知道太子的身体健康可关乎江山社稷,若是出了岔子,便是砍了你也是无用。”
天青这会儿心已经放了一半。
按照齐司白的说法,这会儿她不用说话,只表现出对这些人不信任自己医术的不满即可。
贵妃见她那副想要发脾气的样子,果然继续转头对皇帝说道,“臣妾觉得,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东宫呢,便是让这姑娘去瞧瞧也无甚大碍。”
皇帝仍在犹豫。
贵妃盯着天青看了会儿,突然展露出一抹艳绝的笑容,“您若是不放心,不妨派人去查查……”
天青立刻浑身一僵。
几乎是立刻转头瞪向贵妃,“若是娘娘不相信民女,民女也不是非要上杆子帮太子殿下医治,这就离开便是,娘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话落天青便甩袖往门口走。
心却狠狠地提了起来。
这事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负气出走。
是为表现出即将被查来历的心虚,好让贵妃笃定她的医术和身份都有问题,不过是略懂岐黄之术的江湖骗子,进而拼命游说她进东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