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文楚嫣的身子微微一僵,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了景舒珩一眼,恼羞成怒的威胁道:“不想滚出去,你就给我闭上那张嘴!”
景舒珩微微一愣,眼神不解,直到看见文楚嫣脸颊绯红,这才恍然大悟。
眼底的喜悦,压都压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嘴。
见状,文楚嫣又瞪了他一眼,这才没好气道:“我饿了!让人弄吃的过来!”
景舒珩被文楚嫣使唤的特别开心,忙应了一声,随即招呼人,传膳。
经过这么一打岔,文楚嫣原本的羞赧也压了下去,开始低头吃饭。
席间无话,待吃完后,止住正要开口的景舒珩,文楚嫣直接道:“明日一早,我启程回禹城。”
这话一出,景舒珩的脸直接就沉下来了。
他那双桃花眼本就多情,尤其委屈控诉时,即便不开口,只用那双眼可怜巴巴的盯着你,便已让人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你还要走?”
文楚嫣早在这双眼下,吃过不少亏了,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免俗,于是干脆闭眼不看他,“不是我还要走,是我们早就说好的,我留在此地,并无益处,甚至有可能节外生枝。”
“如今正值两国谈判的紧要关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担待不起,所以还是先回禹城的好。”
景舒珩声音低沉,带着伤心与委屈:“那你就不能留下陪我吗?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冻死人的冰天雪地里?”
“打住。”文楚嫣直接伸手,堵住景舒珩的嘴,极其认真道:“一,你不是三岁孩童,不需要人陪。”
“二,你不是三岁孩童,不会冻死在这儿。”
“所以,我回禹城。”
景舒珩也没挣扎,任由景舒珩捂住他的嘴,但声音还是从指缝中挤出来,闷闷的,更显委屈:“你这女人,心也太狠了。”
“我说不要名分,你就真不打算给我名分?”
文楚嫣勾唇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你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有轻易悔改的道理?”
说完,也不给景舒珩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背过身去:“好了,我累了,要歇着,你出去的时候,唤春桃来伺候。”
闻言,景舒珩确实如她所愿的,没再开口争取,但也没动。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文楚嫣侧过去的背影,无奈妥协,弯下腰,再次将文楚嫣一把抱起。
文楚嫣一时不备,被抱起时,下意识环住景舒珩的脖子,眼神略显惊讶的看着他。
景舒珩抿唇轻声道:“既然明天要走,那短时间内,许是不能再见,既如此,便珍惜这一时半会儿,莫叫春桃了,由我来侍奉吧。”
文楚嫣讶然,“你?”
看出文楚嫣眼底的怀疑,景舒珩并未解释,只小心翼翼的将文楚嫣放在床侧,同时伸出手,帮她解开外衫。
文楚嫣下意识压住他的手,以示拒绝。
景舒珩无奈道:“我帮你把外衫褪掉,不然你总不能穿着外衫歇息吧?”
文楚嫣抿了抿嘴唇,这才放开手。
景舒珩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利索的把她的外衫脱掉,搭在旁边,又将她抱进被子,将其盖好,放下床缦,遮去刺眼的日头,才轻声道:“歇会儿吧。”
气氛突然变得这么温情,文楚嫣还有一瞬的不适应。
不过许是真的累了,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而一直守在床侧的景舒珩,在察觉到文楚嫣的气息变得悠长后,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才克制的伸出手,小心的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
眼底的痴恋与渴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压制不住的,宣泄而出。
可即便心头再如何不舍;侵占掠夺的欲望,再如何强烈,他的心头,也从未想过,要将文楚嫣禁锢。
他爱恋痴迷她,但她是自由的,独立的。
日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向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的余晖,将天边染红了大半,蓝黑色的夜幕,从另一边,缓缓向前,用不了多久,便会将余晖吞噬个干净,最后笼罩整片天地。
文楚嫣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房内未掌灯,只能勉强看清周围。
但文楚嫣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躺着未动。
因为她的身后,一片陌生又熟悉的炽热,正将她笼罩。
悠长的呼吸打在后脖颈处,有些痒痒的,却莫名让文楚嫣觉得安心。
这是她两世以来,唯一一次,觉得自己是处于温暖、安心、无虞的保护下。
她无需机关算尽筹谋划策,也无需掩饰伪装故作良善,她的狠毒与冷硬,可以毫不掩饰。
她只需做最舒服的自己。
其实文楚嫣一直都信,景舒珩对她的心,可她依旧未曾想过,会和景舒珩走到哪一步。
因为时至今日,男人于文楚嫣而言,只是经历千帆后的生活调剂品,而非必需品。
她好不容易挣脱世道对女人的束缚,又怎会再次往火坑里跳?
况且真心这种东西,本就瞬息万变,她若是相信永远,那才是真的愚蠢至极。
届时一旦真心变质,她的苦难,除了她自己,谁能为她买单?
文楚嫣的心绪变得平和,她理智的享受着此时的温情,也冷漠的,为未来的自己,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她从不否认自己的自私,因为她坚决不要,除了自己之外,再为任何人承担苦难。
没过多久,景舒珩幽幽转醒,文楚嫣顺势转过身,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
景舒珩倒也没有被抓包的羞赧,直接大手一捞,将文楚嫣抱在怀里,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声音闷闷的:“看你睡着了,又不想走,本想躺着,谁知道也睡过去了。”
文楚嫣推了推他的头,催促道:“行了,别磨蹭了,赶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