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看,这是之前我和爹娘住的地方,”说到这里,抱着布娃娃的小姑娘顿了一下,“可是,村子里的房屋都不一样了,娘和爹要是想我了,会不会在天上找不到家的位置?”
嗯?
听到这句话,肖柔柔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在这个世界,受原主的影响,她对很多事儿都持有冷漠的态度。当初救助尹雪,确实有些心疼在里面,但远没有如今这般的心境。
不过,话又说回来,肖柔柔与原主还是不一样的,最明显的就是,她还有别的世界的记忆。
因而,前几日突然生出这种情绪时,她还会无措,但当下,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等白屹再插科打诨,肖柔柔直直对上她的眼神,表情认真。
“年年,你是可以哭的,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值得我们掉眼泪。”
不管在哪个世界,肖柔柔骨子里都自带一股倔强,她不认输、不轻易言败。
这里面固然有多年的磨炼,更是因为她从小没了母亲,所以在军人父亲的照顾下,习惯了坚强,习惯带上厚厚的外壳。
但也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哭不代表着软弱!
年年听了她的话,大眼睛里立刻溢满了泪水。
她一下子扑进肖柔柔的怀里,再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姐姐,年年没有娘亲了,年年没有家了。”
肖柔柔今年不过十八岁,却已经成了三岁幼儿的生命支柱。
白屹应该开心的,因为有了束缚她就不能轻易离开,可看到她身上透出的悲伤,他就觉得好像有人拿着冰柱捅在了他的胸膛,热腾腾的血将冰融化后,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伤口。
他想,就算为了她的幸福,等到了时候,他也会主动放她离开。
他蹲下,将一大一小两个人拢在自己怀里,用厚厚的披风挡住了斜溢的寒风。
“……”
“呦,这儿上演的是什么好戏啊?”一旁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在附近保护白屹和肖柔柔的侍卫察觉不对,立刻站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看清对方是谁后,多了一丝犹豫。
他们会害怕,白屹可不会。
他站起身,冲着那人跑了过去。他常年习武,底盘很稳,就算在雪地上奔跑,也丝毫不会打滑。眨眼间,他就冲到了楼星面前。
“让开!”
侍卫们迫不及待地收好兵刃。
白屹半躬身,用头狠狠撞向楼星的腹部。就算愤怒至极,他仍记得要用这种小孩子的招式报复。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楼星的侍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摔倒在地。
一群人呼啦冲上前,白屹却是不惧。
他伸手指向楼星,表情愤怒地指责,“你是坏人!就是你欺负了年年!”
那边的肖柔柔正抱起抽噎的年年靠近,刚好听见了白屹的话。下一秒,她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眼神望过去时,竟是比夹着落雪吹来的寒风还要凛冽。
“滚开,”楼星瞬间就慌了,他甩开身边的侍卫,急着对她解释,“柔柔,你听我说。”
肖柔柔的行踪轨迹,他自然打听得一清二楚。
这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来这与她巧遇。没想到,直接就看见了白屹抱着一个小孩子,与她笑语晏晏的样子。
三个人幸福得像是一家人。
看到那种场景,他眼里满是阴鸷,猛地生出要破坏一切的念头。
他很轻易就打听到了这小姑娘的身份。等肖柔柔去施粥,白屹也去帮忙的时候,他靠近她,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她。
她慌张跑开时,他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但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草率,这才有了他来找他们这一幕。
“柔柔,我不知道你们没有告诉她真相,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说到这里,他吐出一口血。咳嗽几声后,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再说话时,语气带上了自嘲,“哈,这都是我应得的,我活该得不到人爱!”
他知道她冷清,但更清楚什么是她的软肋。
可,正如肖柔柔所说,她和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这位公子,我们并不认识,所以谈不上相不相信。既然你说这是你应得的,只希望你不要再生谣言,说是我们欺负了你!”她的语气冷淡,一如她面上的表情。之后,她不再管他面色如何,转身将小团子交给白屹,“我们走。”
楼星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当即就要去拦住他们。
只是这时,收到消息的村民已经拿着各类农具赶了过来。
“是谁在我们地盘上欺负肖姑娘?”
“我早猜到你这家伙不是个好人!”
“……”
百姓或许愚昧,但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
因而,一眼锁定楼星后,他们将他和他的侍卫团团围住,断了他所有脱身的机会。
白屹经过人群时,与狠狠瞪着他的楼星对上眼神。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转,看向别处时,都带着幽深和算计。
“……”
行至半路,白屹用披风围住怀里已经哭得睡着的年年,忍不住问,“他说的话那样过分,你不生气吗?”
身处京城,还在旋涡中心,肖柔柔不能随意使用丸药。
但她又不是肯吃亏的人,所以每逢遇到看不过眼的事儿,她总会出言讥讽两句。偏偏她又说得有理有据,每次都让人心生郁闷却无力反驳。
说实话,白屹不希望她和那个别有图谋的小子多说话,但她这样反常,也让他觉得不安。
他腾出一只手抓住她,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左右他现在是个傻子,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我当然生气。”
“那你为什么……”面色如常?
她回握住他的手,以他为拐,在雪地行走。
“只是觉得,没必要多费口舌罢了。”知道他不懂,她继续解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纵使我讨厌他的很多行为,但不可否认,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他自小就霸道无理,觉得全天人都对不起他,觉得所有人都应该让着他,按照他的意思过活。所以,对待他这种固执己见的人,讲道理只会浪费口舌。”
肖柔柔侧着脸,自然错过了白屹欣喜的表情。
“对了,我们去白云观给年年祈福的消息散出去了吗?”
闻言,白屹神色带上正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来,这出戏唱到关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