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东眼疾手快,但是身体速度还是慢了些。
他终究还是老了。
眼看羽箭就要射进端木雪的后背,他没有犹豫的飞快的将手中的菜刀扔了过去,抵挡了羽箭的轨迹,落在地上。
他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只能赤手空拳的跟黑衣人打斗。
一刀砍入他的后背,一刀砍入他的胳膊……
刀刀见骨,端木雪看了眼睛顿时红起来。
“东叔,你快走,他们要杀的是我,走!”
她不想蓝东死在这里,不想是因为救她自己而死在云城,这份恩情她还不起。
蓝东回头,嘴角流着血虚弱的冲她笑着:“我这条命早该留在云城了,是你当年将我又送回了上京,让我多活了些时日。”
寒光突现,他腹中被插上了一把长刀。
“东叔!”端木雪惊慌的大喊出声。
蓝东猛的拔出长刀,迅速的将眼前黑衣人砍死。
他再也坚持不住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端木雪担心的不行,时不时的分神去看顾他,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东叔,你再坚持一下,金二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
一只羽箭稳准狠的刺入她的左肩,将她打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端木雪抬眸,看着前面杀不完的黑衣人,她在第二支羽箭射来之前,将袖中的信号烟花瞬间扔上天空。
一声尖锐的炸响,蓝色的烟花铺满整个云城的天空。
她在躲羽箭跟放烟花之间选择了后者,所以第二支羽箭她根本没得躲。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羽箭刺入自己的胸膛。
“少主……”
金二的声音穿透血腥的空气,响彻在她的耳边。
她再也撑不住的瘫坐在蓝东跟前,一脸虚弱的望着快要没了气息的蓝东。
蓝东勉强的睁开眼睛看向她,“阿雪啊,别去恨侯爷。蓝西的死是注定的。”
“她自己选择的叛主,是她自己选择的死。”
他猛的吐出一大口的血水,出的气比进的气都多。
端木雪红着眼睛打断他,“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蓝东费力的摇头,“蓝西自小生在顾家,熟读死士规则,但是她还是选了背叛。当时就算侯爷不处置她,她也会被族中长老秘密处死的。”
“侯爷心软,只罚了她五十鞭。只怪她自己命不好,没撑下来。”他哭了,悲伤的不行。
“当年你都能活下来,为什么她不行?”蓝东的声音戛然而止,彻底的没了气息。
端木雪听了他的话,悲痛不已,喉中腥甜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东叔,为什么要让我亏欠你们,为什么要让我知晓真相……”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金二慌乱的冲她跑来,看到了不远处江闻骑着马疯了似的跑来。
“当年长公主因为云公子的死非要取你性命,是侯爷为你挡着那一波接一波的刺杀。”
“为了让长公主松懈,侯爷只能赐你五十鞭,传出你被打死的消息,才能将你送出城去。”
“那时的侯爷,陛下逼迫,长公主欺压,他没有办法保你周全,不然他断不会送你离开。”
“他将你放在心里珍藏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选择松开你。”
梦境凌乱,不断的闪现蓝东临终那断断续续的解释。
端木雪心中剧痛不已,她想起了蓝西临终前的那抹苦笑。
“阿雪,我是罪有应得,从我叛主的那一刻起我就准备好了我自己的坟。”
“阿姐……东叔……”她没有意识的呢喃出声。
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往外冒血,把庄宛如吓得不行。
“庄文谦,你倒是快些给小雪治伤啊。”她吼的声音很大。
庄舅舅此刻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他下金针的手好多次都颤抖着,带着惊慌无措。
这次端木雪的伤比之以往最为严重。
江闻则是直愣愣的站在一旁,默默的流着眼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金二则是跪在院中的青石上,一副随时都要去赴死的神情。
他真的太蠢了,被人调虎离山了那么久才反应过来。
牧森在议事厅火冒三丈的怒吼,“究竟是谁,胆敢在我云城这般虐杀我的女儿!”
堂下以江大人为首的城中官吏全部垂着头,噤若寒蝉。
这件事太大了,但凡亲眼见过那般修罗巷口的人都吓得半死。
满巷子的尸体,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
牧森是个和气派,很少发火,这么多年来政事上有错事他最多斥责,从未像今日这般暴戾。
“尸位素餐,你们真是很完美的诠释了。”
他气狠狠的吼了一声,拂袖去往梧桐苑。
庄宛如哭的快要断气了,半个时辰了,端木雪身上的伤口依旧没有止血。
庄舅舅尝了好几次流出来的黑红血液,在一张药方上写写划划的,就是没有下方子。
“庄文谦,那是你亲外甥啊,你究竟能不能治你给句话?”
庄宛如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
庄舅舅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阿姐,这种毒是荒域特有的,你容我再斟酌斟酌。”
他也是关心则乱,迟迟不敢下方子。
江闻看出了庄舅舅的慌乱,压抑着自己那撕心裂肺的痛开口沙哑的说:“舅爷,你定一定心神,你不能乱,阿雪还等着你去救治她。”
庄舅舅听了,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他又再次的尝了一口那黑红的血液,一刻钟后他飞快的写下一个处方,忙派人去煎药。
梦境的不断缠绕,让端木雪心绪不宁,猛的吐出一口血水出来。
她像是短暂的恢复了一点意识,最先看到了庄宛如在哭。
“阿娘,我没事。你不要哭不要担……”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再次陷入昏迷。
庄宛如听着她那似梦中般的呓语,顿时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我的小雪怎么这般命苦。究竟哪个天杀的要害她?”
牧森正好大步迈进殿中,庄宛如冲过去就抓起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是谁?是谁要杀我女儿?”
牧森忙将她搂进怀中,“我一定会抓到他,亲手杀了他。”
“他们该死!都该死!”庄宛如是真的崩溃了。
任谁看到这般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端木雪会不崩溃呢?
江闻更是痛到麻木,他每一个呼吸都像是刀割般的刺痛,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