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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铭走出祁同伟的办公室后,他立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之前那副谄媚、唯唯诺诺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与深思。
他能真切地感觉到,祁同伟如今已经彻底乱了分寸,甚至不惜采用这种违反规则和道德的手段来对付李达康。
这让程铭心中不禁产生了诸多疑问:祁同伟为何会如此失态?
仅仅是因为李达康在张庆峰和他之间选择了支持张庆峰吗?
但这个理由似乎并不足以解释祁同伟如今这般过激的行为。
程铭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联想到最近坊间刚刚传出的关于前市委书记高育良有偷拍视频的传闻,而在那个时候,祁同伟却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刚刚从市纪委放出来的李达康。
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在程铭的心中逐渐串联起来,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没想到啊没想到!”
程铭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叹道,
“平日里看起来不贪财、不好色,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秘书长,原来也只是表面现象,背后恐怕隐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此时的程铭几乎可以断定,祁同伟一定有什么把柄被李达康牢牢地握在了手中,这才使得他如此惊慌失措,不择手段地想要对付李达康,试图挽回局面。
当“祁同伟有把柄在李达康手中”这个念头在程铭心间一闪而过,过往祁同伟针对李达康的种种不合常理之举,就像拼图碎片找到了正确的拼接方式,一下子全都严丝合缝、合乎逻辑了。
他如今这般火急火燎地要找李达康的把柄,更是在情理之中。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程铭的心思全然沉浸在对自己仕途前景的权衡之中。
他暗自思忖,继续追随祁同伟,到底还有没有一丝曙光?
思来想去,答案就是毫无前途可言。
且莫说祁同伟仅仅给了两天期限,哪怕把这时间延长二十倍、二百倍,以李达康平日里的谨小慎微和滴水不漏,想要找出他违法乱纪的证据,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此一来,自己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那便是被祁同伟毫不留情地打发到老干部局。
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不知从何时起,悄然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
老干部局,简直就是仕途的坟场,一旦踏入,就如同深陷泥沼,再难有翻身之日,想要重回权力的舞台中心,几乎是痴人说梦。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时,程铭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决绝。
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若要摆脱被“流放”到老干部局养老的厄运,摆在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一条路。
那就是倒戈相向!
下一刻,程铭仿若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猛地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一百八十度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秘书一科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脚步急促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转折点上。
“程主任好!”
程铭刚踏入秘书一科的大办公室,科员们便纷纷起身,脸上挂着略显拘谨的笑容,齐声向他问好。
“李科长在吗?”
程铭脸上绽放出亲切和蔼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询问道,那语气就像是一位温和的长者,与往昔那个严厉刻板、令人望而生畏的他判若两人。
“在。”
有人迅速回应道。
“我跟李科长有点要紧事要谈,你们先忙自己的。”
程铭的态度异常和蔼可亲,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待程铭敲响李达康办公室的门并走进去后,秘书一科的科员们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他们这才惊觉,今日的程副主任好似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以往的程铭,在众人眼中可是出了名的严苛。
他的严厉程度还会“看人下菜碟”,对于级别越低的下属,态度越是冷峻,批评指责起来毫不留情,这使得不少科员在他面前都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然而今天,他在面对秘书一科的这些普通科员时,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和友善,这实在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猜测其中缘由。
大家私下里交头接耳,都觉得程铭的这一转变极有可能与李达康息息相关。
毕竟,在官场这个错综复杂的江湖中,众人都深谙一个不成文的规则:
领导若是春风得意、权势在握,那么手下的这些虾兵蟹将们往往也能跟着分一杯羹,享受些额外的关照和好处。
“程主任,您这是有何贵干?”
在那间布置简洁的小办公室里,李达康抬起头,看着进来的程铭,眼中满是疑惑。
“李科长,此事事关重大,不但关乎你,也关乎我的前途命运。”
程铭缓缓在李达康对面坐下,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说道,仿佛即将揭开一个惊天秘密。
“哦?究竟是何大事?”
李达康见程铭这般严肃郑重,也不由得端正了坐姿,饶有兴致地问道。
毕竟,程铭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找他,还如此神秘兮兮,他心中明白,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秘书长正在暗中调查您,而且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竟然打算聘请私家侦探来对付您。
他还提到,说您当初就是用这一招扳倒了李建明,如今,他要照葫芦画瓢,给你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程铭既已决定投诚,便毫无保留,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对祁同伟的不满和对李达康的讨好。
“他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李达康听闻此言,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厌烦交织的神情。
他原本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让冯晓芸给祁同伟传话之后,祁同伟会有所收敛,暂时偃旗息鼓。
特别是在祁同伟如今深陷离婚风波的当口,他理应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来对付自己。
然而,祁同伟的行事风格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既感到头疼不已,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以前还调查过我?”
李达康的眉头微微一蹙,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语调里也带着几分意外的上扬,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毫无防备。
程铭听闻此言,脸上的怀疑之色溢于言表,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那神情像是在说:
“这怎么可能?”
片刻之后,李达康轻轻耸了耸肩,神色间透着些许无奈,不紧不慢地说道:
“确实调查过,是市人大的蒋主任告诉我的。”
“蒋元峰?”
程铭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与震惊交织的复杂神情。
他心中暗忖,没想到蒋元峰竟然抢在自己前头投诚了,怪不得能平步青云,谋得市人大副主任的职位。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看清形势,做出明智的抉择。
“达康啊,如今这秘书长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一门心思地要把你扳倒,你可千万得提高警惕,小心谨慎地应对,容不得半点马虎。”
程铭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庄重,身体微微前倾,紧紧地盯着李达康,眼神里满是真诚的关切与深深的担忧,那口吻好似一位生死与共的挚友在紧要关头发出的郑重告诫。
“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似乎并未做出什么冒犯秘书长的事啊?”
李达康微微仰头,单手托着下巴,眉头轻锁,脸上浮现出一副苦苦思索的神情,似乎在努力从过往的种种经历中找寻可能触怒秘书长的蛛丝马迹。
“你怎么会觉得没有得罪他?”
程铭眼珠一转,身体又往前凑了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之前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提到要遵循流程办事,明确表示不能越过张主任直接向秘书长汇报工作。
谁承想,也不知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把你的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向秘书长打了小报告。
这下可好,秘书长得知后,对你的怨恨简直到了极点。
在他眼里,你这无疑是公然地在向张主任站队,跟他对着干。”
程铭说得眉飞色舞、煞有介事,那副模样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置身事外、洞悉一切的旁观者。
然而,事实上,那个向秘书长通风报信的始作俑者正是程铭本人。
李达康又怎会是懵懂无知之人?
他心里大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不过,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程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能够及时幡然醒悟,认清局势,分辨出谁才是真正可靠的阵营,谁又是靠不住的危墙,并且毅然决然地选择投诚,这着实难能可贵。
李达康心里清楚,倘若在此时将程铭拒之门外,那么日后,还有谁敢冒险向自己靠拢?
这无疑会让自己在这场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的官场较量中,陷入更为孤立无援的艰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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