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冥轩嘴角扯出个冷笑。
“本宫倒不知道,如今御膳房的消息,比我太子府还快?”
屋里一下子静得吓人,连蜡烛芯子噼啪响都听得清清楚楚。
梁清歌声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抖,“殿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清歌?”
燕冥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那么盯着她,那眼神好像能把人心看穿。
梁清歌心里发慌。
她咬了咬嘴唇,委屈的哭诉道:“殿下明察,清歌承认,因为以前的事,确实跟太子妃姐姐有点……不太和睦。可通敌卖国、走漏军情这种掉脑袋的大事,借清歌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啊!”
燕冥轩冷哼一声打断了她,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那可不一定。”
“毕竟,为了利益,你梁清歌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梁情歌脸色白得像纸,“殿下,殿下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想我……”
燕冥轩耐心耗尽,皱着眉打断。
“够了!”
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她发白的脸。
“本宫今日来,不是听你狡辩的。”
梁清歌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既然殿下已经认定是清歌做的,那清歌……再说什么,恐怕也只是白费口舌,脏了殿下的耳朵。”
她微微低下头,瘦弱的肩膀轻轻抽动,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实际上,她是在赌燕冥轩没有真凭实据。
燕冥轩眼底迸发出骇人的寒意,“你以为,本宫查不出来?”
“还是你觉得,那个在长乐街上胡说八道的妇人,本宫没抓住?”
燕冥轩往前逼近一步,清楚地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人此刻就在本宫手里,随时能带过来跟你当面对质!”
梁清歌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快得几乎看不见,但怎么可能瞒过燕冥轩的眼睛?
那一闪而过的慌张,足够说明一切了。
燕冥轩心里冷笑。
看来,此事十有八九,跟眼前这个装柔弱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梁清歌强装镇定。
猛然想起,为了保险起见,所有事都是吩咐心腹碧桃,再让碧桃转托别人去办的,绕了好几层,绝不会直接查到自己头上。
就算那个妇人被抓了又怎么样?
她根本不可能指认出是她!
想到这,梁清歌抬起挂着泪珠的脸,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殿下……殿下在说什么?什么妇人?清歌真的不明白……”
她想伸手去拉燕冥轩的袖子,却被他嫌弃地侧身躲开了。
燕冥轩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冰锥子扎人,“本宫在说什么,梁清歌,你心里清楚。”
“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别让本宫抓到实实在在的证据,不然……”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杀气一闪而过。
“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梁清歌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还是她以前喜欢的那个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吗?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好像只要碰了他的底线——那个叫沈时鸢的女人。
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所有挡路的东西碾碎!
燕冥轩却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就走。
直到那个挺拔又决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梁清歌才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死死盯着殿门的方向,那双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睛里,现在只剩下毒药般的恨与不甘。
婢女碧桃这才敢从角落里出来。
她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梁清歌,“公主,我们、我们故意找人去长乐街找太子妃麻烦,还散布楚将军的谣言,会不会,会不会真的被殿下发现了?”
梁清歌猛地甩开碧桃的手,眼神阴狠,一点都没有刚才的柔弱样子。
“发现又怎么样?”
她冷笑一声,“他没有证据!只要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他就动不了我!我好歹是梁国公主,他燕冥轩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嘴上这么说,可一想到刚才燕冥轩毫不留情的警告和眼里那一下子的杀气。
梁清歌的心还是忍不住往下沉。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燕冥轩为了护着沈时鸢那个贱人,为了顾及她的感受,竟然亲自下令压下云城失守的消息!
云城失守啊!
那可是天大的军情!
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压着不报!
凭什么?
沈时鸢凭什么得到他这样的维护和在乎?
浓烈的嫉妒像毒藤一样疯长,瞬间缠住了她的心。
那张原本漂亮的脸,此刻因为恨和嫉妒,变得有点扭曲。
跟燕冥轩在宫里那场让人透不过气的对峙差不多同时,京城另一头的太尉府里,倒是暖和又安静。
“夫人脉象稳多了,比起前几日,气色看着也好些了。”
沈时鸢把一方软帕递给旁边的丫鬟,“接下来这段日子,就安心养着,吃得清淡点,千万别再生气伤神,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凌夫人靠在软榻上,精神头确实好了不少。
她拉着沈时鸢的手,眼睛里全是实在的感激,“太子妃,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方子又对症,我这把老骨头……”
“凌夫人太客气了。”
沈时鸢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您是灵溪的娘亲,我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再说碰上了,总不能看着不管。”
凌夫人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这时,赵灵溪正好端了碗温温的参茶过来,亲手送到她娘手里,跟着就亲热地挽上沈时鸢的胳膊。
“时鸢姐姐,你看我娘也好多了,你可不能急着走!反正也闲来无事,留下来吃顿家常饭吧?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那几样!”
沈时鸢心里还惦记着云城和舅舅那边的情况,本来想推辞。
可一看赵灵溪那亮亮的,盼着的眼神,再对上凌夫人也温和劝着的目光,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又让她咽了回去。
“既然灵溪妹妹和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叨扰了。”
看她答应了,赵灵溪立马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
吃过饭,稍微坐了会儿,沈时鸢就起身要走了。
仗还没打完,舅舅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实在没法真的安心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