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真正的好刀,一把可以传世的名刀。
它绝对不会被封藏在刀鞘中,被人当做工艺品般敬仰欣赏保存。
对于打造出那把刀的刀匠而言,他最希望看见的绝对不是这把刀被人爱护。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工匠希望看见这把刀被人破坏。
我不能代表世界上的每位工匠,可至少在我看来,真正热爱手中武器的人,他应该真正想看见的,是自己亲手锻造出最完美的作品被人使用。
它会如那些传世的名刀一般留下自己的故事。
那些故事会在人与人之间诉说,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越发深刻。
若使用它的主人足够强大,那它将与自己的主人一起在这片时光的长河中流传。
十年这可能只是一个故事,直到百年,故事化为传说,千年,传说化为史诗。
数千年,史诗成为神话。
摸着手中刀的刀柄,感受木质的纹理,和着这把刀的重量,走出刀村的两人没有说话。
樱井橘跟在少年的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因为她发现自从从仓库走出来之后,少年就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这种思考十分深刻,让她不敢去打破。
至于白夜呢,白夜自然在思考之前和泉对自己说的这番话。
这是一位真正热爱刀的刀匠。
他不在乎手中锻造出的武器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名声与金钱,他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手中锻造出的刀具。
可能日本就是一个容易出中二病的地方,可往往这些看似中二,其实的确中二的家伙总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那是独处青春少年的热血。
是理想主义者心中不可磨灭的光亮。
可惜了。
拇指轻抬,看着刀身与刀鞘分开,露出寒芒。
露出一截的雪白刀身,映照着少年那张平静的脸。
一把凡兵是无法成为神话的。
就算这把刀被那位刀匠赋予了再多的心血与感情,也改变不了技术的差异。
这个世界总是在有些时候因热血而超脱常理,可有些时候却又现实得冰冷刺骨。
白夜轻叹一口气,将刀身插回刀鞘,既然看出了自己的不凡,那就应该明白,自己锻造出这把平凡的刀具,最终的归宿最大的可能,是在一场战斗中被敌人以绝对的暴力打碎。
可正是如此,他依旧将刀送了出来,为了什么?
为了不让它在阴冷的仓库中埋没锋芒?
有些时候的确因现实的冰冷而感到无奈,可同样名为理想的火会驱散一切的寒冷。
少女打开车门,转头看着在阳光中露出浅淡笑意的少年。她一时间沉溺其中,不由自主地问道:“白夜君,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话说橘子,你打算用什么去面对夜晚?”
打开车门的少女迷茫地摇头,她不理解为何少年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白夜抛了抛手中的长刀,洒脱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面对现实的冰冷,除了忍受之外,我们还可以用火。”
轿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位于城市偏远地的村庄。
身穿常服的中年男人目送那辆车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房门被推开,一名双鬓微白的长者靠在门上,疑惑地看着自家这个有点傻的大儿子:“你看什么?
不是有客人吗?
他们选了一把好刀吗?”
“选了。”
“哪一把呀?”
男人垂下眼眸,轻轻笑了笑。
“孤勇。”
他微微一愣,惊讶地看着面前转过头对自己露出微笑的男人。
看着这份笑意,他不由觉得有点惊讶。
“那可是你最得意的作品了。”
“再得意的作品我也挥舞不了它,我配不上那样一把好刀。”
“好吗?”
咂吧了一下嘴巴,他点头,“大概吧。
我一直觉得你取名的天赋太烂了点,这个名字应该配一把枪,一枪孤勇。
哪有人是一刀孤勇的。”
“可我觉得这就挺不错的呀。”
尴尬地抓了抓头,他想起那把刀的样式,也不由一笑,“虽然的确挺不合适那把刀的,像一个小姑娘取了个男人的名字一样。”
他翻了个白眼:“你喜欢就好。
能让你看上的客人,看来不错。”
“一名很特殊的客人呢,您不来接待他太可惜了。”
“人不就那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能长出个三头六臂?”
“您不懂的。”
“好吧。
那臭小子我问你,你认为你那把刀会怎么样呢?”
和泉抬头看天,笑了笑:“会断掉吧。”
“啥?”
靠在墙上的男人不由被这个回答震惊得一个踉跄,“那么确定?”
“对。”
“那你还送出去?”
“刀就是用来砍人的。
我只愿我这一生得意的作品,没有拖累到那位客人。”
我愿他:“世路崎岖,荆棘丛生,勇者无惧,单枪匹马一往无前。
此刀锋锐无匹,火劲汹涌,持刀者凭此刀,于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孤胆而勇毅。”
另一边,两人回到酒店后,白夜将背后的两个袋子放下。
樱井橘站在旁边,问道:“白夜君,这两把刀怎么办?”
“我要带走,但现在就放这里吧,没有关系。
那位老板真是个好人。”
“和泉先生的确待人温和。”
白夜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后,不由一笑,“谢谢了,橘子。”
少女微微一愣,脸颊攀上红晕,低下头:“没关系的,白夜君,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不,这本是你不用做的。”
白夜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挂饰递给对面的少女,“收下吧,可不要不接。”
少女伸出手,接过面前如同项链的挂饰,银色的金属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少女不由眯起眼睛,脸上不由自主挂起笑容:“这是白夜君送我的第3个挂坠了。”
看着少女开心的样子,白夜点头:“看来我送出的小礼物还是很讨女孩子欢心的。”
想完之后,白夜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白夜君。”
关市。执行局。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一脚用力踹开,老旧的木门打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长发的女人无奈地扶住额头。
听着耳边木门的声响,总觉得这命不久矣的木门大概是活不到寿终正寝了。
一头黑金短发的少年叼着香烟走进办公室。
他的头发如刺猬般竖起,一看便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少年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将双脚翘在桌上,一脸不爽地看着长发女人:“大姐,找我什么事啊?
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干正事啊,你这是破坏我的安排啊。”
瞥了眼面前满脸黑线的女人,少年吐了个烟圈,漫不经心地说道。
长发女人深吸一口气:“小屁孩儿,对长辈恭敬点。”
“什么时候你都能算我长辈了。
春景姐,我叫你一声大姐是看在你年纪的确挺大的,可是你也不能顺竿子往上爬呀,应该是这样说吧,算了无所谓,你快点,我真的很忙。”
再次深吸一口气,“别跟小孩子生气,别跟小孩子生气,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真的越想越气。”
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女人拍案而起,额头上青筋狂跳,一头黑发,无风自动。
在此刻,少年眼中,面前女人整个身旁升起通天烈焰,灼焚万物。
拿烟的手不由一顿。
少年眨了眨眼,突然感觉不太妙,想要站起,可已经晚了,女人一把按住他搭在办公桌上的一只腿。
“正是……
你所谓的正事,就是去调查客人的酒店,准备去堵他们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