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开信纸,上下大致看了两眼,便拿着那信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片刻之后,贺石打开了房门。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内衫,墨黑长发披散着,带着些许水汽,看上去是正要休息的样子。
见站在门口的是何玉,贺石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姐姐,你回来了?”
“要睡了吗?”
何玉颔首,往前走了一步,“进去说。”
贺石心头一紧,立马让开门口,待何玉进去后,他在屋外扫视一圈,见没什么可疑之处,这才迅速关紧了房门。
屋里只亮着一盏灯,灯火被调的很小,光线十分昏暗。
何玉不待贺石说话,便将那封信递了过去:“叶云的回信到了。”
贺石的动作一顿,下一瞬便抬手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纸,垂眸看去。
几息之后,他的眼底迸射出摄人的光芒,就连呼吸都不由得粗重起来。
“姐姐……”
认真读完那封信后,贺石抬起头,与何玉的目光对视,“请你送我去洛州。”
何玉自然点头应允:“你快些穿衣梳头,我们现在就走,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嗯。”
贺石答应一声,把那张信纸还给何玉,匆匆去里间收拾自己去了。
何玉拿着信,再次低头看了看。
信中说。
叶云在收到他们信件的第一时间,便秘密开始了探查,但王朝版图之大,一时半刻也很难有成果。
没想到就在他将命令散出去的第三日,便有神秘人送来了暗信。
信中不仅写着墨楼主和楚峥尸体的详细位置,还大致标明了那里的防卫布控情况,甚至连墨楼主秘密请了几位医者都写得一清二楚,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叶云不敢轻信暗信上的信息,便派了人去验证,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墨楼主的踪迹,同信上说得一模一样。
于是他便立即将这信上的信息原原本本地写下送了过来。
何玉将信纸折好放进了【库房】。
对叶云提到的那位神秘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据叶云所说,那位神秘人是一身镖师打扮,一顶斗笠遮了半张脸,瞧着很不起眼。
镖师……
会是谁呢?
她的印象里似乎没有这一号高手,难不成还真就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何玉思索间,贺石已经收拾妥当,背着重剑和长弓走了出来。
她见此,也将心头的疑问暂时抛在脑后,上前握住他的手后,打开了【家园】大门。
空间无形波动,继而恢复平静。
再次吹到冰凉的夜风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洛京街头的某间铺子前。
贺石抬起头看了看店铺的招牌,想起了这是他们一起吃过的一家汤面店。
在他还在愣怔时,何玉已经拉着人往前走了。
不同于其他城市,洛京是有宵禁的。
今夜月色明亮,远处传来一些动静,像是狗吠猫叫,又像是小儿啼哭。
何玉牵着贺石的手,沿着街边鬼鬼祟祟地往前,边走边小声说:“你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巡逻的士兵,另外,一会儿到了那家伙的老巢,你先离远些躲着,我隐身进去探查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直接就把楚峥给偷出来。”
贺石小声应了一声。
两人穿过这条街,左转后进入了一条更窄些的长街,还没走几步,贺石突然握紧何玉的手,将她一把拉进了身旁狭窄的巷子里。
两息之后,一队巡逻的士兵挎着长刀走进了这条街。
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整齐冷肃的声音,逐渐放大后,又渐渐远去。
黑暗的小巷中,两道压抑的呼吸此起彼伏。
“他们走了吧?”
何玉用气声问了一句,她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感觉面前的人压得她有些难受。
贺石的回答等了一下才响起:“走了,姐姐,我们可以出去了。”
温热的气流打在太阳穴和耳尖上,何玉飞快地眨眨眼,先一步将身体挤了出去。
她站在那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巷口,长长地吐了口气。
身后,贺石也慢慢走了出来。
何玉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低低招呼一声:“快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贺石上前一步,照旧牵住了她的袖子。
两人继续沿着街边往前走。
走了一段后,何玉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呀,刚刚有人,他们俩完全可以躲进【家园】啊!
为什么非要去挤那个小巷子?
都怪贺石带偏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回头瞪了他一眼。
贺石原本有些走神的思绪瞬间回笼,脑袋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两人走走停停,一共躲过了三波巡逻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墨楼主落脚的那间院子所在的长街对面。
贺石躲在了某户人家门口的大槐树上,何玉则选择了隐身后,轻手轻脚地开始接近目标。
墨楼主选择的院子是个很普通的两进小院,何玉慢慢潜伏到院墙下,约摸了一下院墙的高度和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爬过去的可能,然后默默掏出了【乘风符】。
身体像风一样平地起飞,直接飞到了两丈多高的半空。
她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前院的四个角落和通往后院的小门上方竟都隐藏着黑衣人。
如果不是自己居高临下地看,恐怕还真发现不了。
何玉未作犹豫,直接飞过了前院,在唯一亮着灯的那间屋子的窗外缓缓降落。
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她小心地把耳朵贴上窗户,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里面很安静,像是没有人一样。
何玉等了一会儿,耳边还是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她抿唇想了想,大着胆子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吱呀——”
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动作迅速地躲进了【家园】。
下一秒,一支弩箭就瞬间穿透了她方才所在位置的空气,狠狠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把站在门里偷偷观察的何玉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息之后,一身黑衣的墨楼主推门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从屋顶上方闪下来一道黑影,轻盈地落在他面前,是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
黑衣人行礼道:“禀楼主,方才并无活物进过院子。”
墨楼主浓眉紧皱,走到窗边打量了一下那扇窗户,又看了看窗下的地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对那黑衣人叮嘱道:“务必守好此处,明日过后便离开,再往南走。”
黑衣人抱拳:“是!请楼主放心!”
两人站在窗前说话,谁都没有发现,另一边敞开的房门突然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好像风吹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