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焦尸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那烧成炭壳的右手,竟奇迹般地抓住了半只烤鸭。翡翠色的油脂顺着焦骨渗入骨缝,星砂脉络如同一条条活蛇,在他的身体上游走,所过之处,新的肌肤竟缓缓重生。
当第一块新生的肌肤刺破焦壳时,火海突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倒卷而起,化作红莲业火,汹涌地涌入了林越的七窍之中。
“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林越震碎了周身的碳壳,一袭大红道袍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他的瞳孔分裂成了螳螂复眼的模样,舌尖轻轻舔过新生指甲上的星砂纹路,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呢喃道:“原来饥饿才是最好的调料。”
再说叶征,他坠落在了坑洞底部的青铜栈桥上,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空中悬浮,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坑洞底部的景象宛如一片倒置的星空,十七具棺椁按照黄道十二宫的排列方式悬浮在空中,而那只母体螳螂,正将虫卵一点点注入中央棺椁的裂缝之中。
“终于等到你了。”一个沙哑的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叶征心中一惊,猛然转身。
只见林越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大红道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他的指尖把玩着母体螳螂脱落的符咒,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究竟是……”叶征刚想开口质问,却被棺椁开启的轰鸣声打断。
中央棺椁中坐起了一具尸体,那尸体穿着初代圣人的冕服,面容竟与林越别无二致。
母体螳螂突然自燃起来,翡翠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在火焰中浮现出楚红玉的残影,她手中的《焚城咒》正在林越的掌心缓缓燃烧,化为灰烬。
林越的复眼映出了万千星轨,他突然挥了挥衣袖,刹那间,业火顺着青铜栈桥蔓延开来,如同一条火龙,朝着叶征扑去。
“师兄还不明白吗?三百年一轮回……”林越的声音冰冷而无情,“这次该你当柴薪了。”
叶征在火雨中踉跄后退,善恶镜碎片拼合成的真相刺痛了他的双目。他看到了三百年前的镇魔人,为了封印噬渊不惜牺牲自己;看到了三十年前的噬渊之乱,无数生灵涂炭;看到了三日前的老林,那熟悉的面容下隐藏着的,却是无尽的阴谋与算计。
每个轮回都在重演着饲鸩止渴的悲剧,他不禁在心中质问,这一切究竟值得吗?
他捏碎了最后一块镜片,任由业火爬上自己的道袍,那灼烧的剧痛仿佛也麻木了。
林越正在贪婪地吞噬着母体虫卵,星砂纹路在他脸上迅速织成了一张青铜面具,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可怖。
坑洞的穹顶突然塌陷,一束晨曦如同天罚之剑,刺穿了无尽的黑暗。
叶征在那强光中,看清了林越背后的影子 —— 那并不是螳螂的影子,而是一个正在苏醒的庞然大物,正是噬渊的本体。
当第一缕阳光触及中央棺椁时,叶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他笑着跃入了虫卵池中,将自己毕生的修为汇聚在掌心,化作了最后一道封印。
“下次轮回……”叶征的声音渐渐消散在晨风之中,只留下一句轻声的呢喃,“记得请我吃烤鸭。”
而此时的林越,他的饕餮盛宴才刚刚开始。在母体的悲鸣声中,噬渊在他瞳孔深处缓缓睁开了第一只眼,那黑暗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而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无尽的疯狂与沉沦之中,等待着下一个轮回的审判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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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的钢靴沉重地碾过青石板,靴底与石板摩擦发出沉闷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青石板缝隙里,半截断指静静地躺着,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惨烈故事。
那截断指已然发黑,指甲破碎,指节扭曲,显然遭受了极大的重创。
而就在断指不远处,一枚绣着 “丙三” 字样的仙巡卫腰牌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腰牌上的鲜血已经逐渐凝固,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在晨雾的笼罩下泛着冷光,显得诡异而阴森。
老林缓缓弯下腰,伸手去拾起那枚腰牌。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腰牌的瞬间,晨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急促而凌乱的节奏,仿佛有一大队人马正朝着这个方向快速奔来。
十二名银甲卫如同从雾中杀出的天兵天将,撞破浓雾出现在老林的视线中。
为首的小旗官脸上沾满了荧绿色的虫血,那些虫血在他的脸上蜿蜒流淌,像是狰狞的伤疤。
他快步走到老林面前,抱拳行礼,铁甲铮鸣作响,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禀镇抚使!东七街至北三巷的罹乱突然集体转向,都在追着……”
他的话突然噎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瞳孔倒映出老林背后街角一闪而过的猩红残影。
老林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判官笔在掌心快速转动,带起一道道残影。
笔尖蘸着未干的虫血,在地面上迅速画出一道道复杂的星轨图。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这些星轨图早已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当第七道血线闭合时,卦象直指浓雾深处,仿佛在那里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老林沉声喝道:“追影卫出列!其余人焚尸洒灰,午时三刻前必须结‘净尘阵’!”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浓雾中忽然亮起七双金瞳,如同七盏明灯在雾中闪烁。
戴着青铜鬼面的追影卫单膝跪地,他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们的锁魂链在雾中泛着幽蓝冷光,链头拘着的竟是缩小版的影子螳螂魂魄,那些魂魄在锁魂链上挣扎扭动,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声。
老林扯下官袍,递给小旗官,露出爬满镇魔咒的胸膛。
那些镇魔咒如同一条条黑色的蜈蚣,在他的胸膛上盘踞缠绕,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他对小旗官说道:“若申时未归,持此袍去星坠崖。”
说完,他转身朝着浓雾深处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雾中。
追影卫的骨笛声尖锐刺耳,如同利箭一般刺破浓雾,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沿途的青砖上,荧绿的虫血突然开始蠕动起来,像是有了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