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欧建华欲言又止。
但褚莉绷不住了,“人家都快欺负死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不敢说我说,青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焦良策说了,我们想要赢,必须三七分,给他纠纷金额的百分之三十作为感谢费。”
“你确定?”
宋思铭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这可是一项非常严重的指控。
“其实,也不是焦良策亲口跟我们说的,是他儿子焦小军转达的。”
欧建华解释道。
“焦小军……”
宋思铭并不了解焦良策的家庭情况。
褚莉则是介绍道:“焦小军是焦良策的儿子,开了一个商业咨询公司,叫远景商业咨询公司,说是提供商业咨询,其实,就是帮他爹收钱的,如果有谁,想请焦良策帮忙,就去焦小军那里谈,谈好了,跟远景公司签合同,把钱打给远景公司,还能开发票,搞得好像真有什么正经业务一样。”
“还能这么搞?”
宋思铭眉头紧锁。
他对焦良策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
主要是那次,涉及到张巍然案的三个人,请焦良策吃饭,被宋思铭意外撞见,而且还意外听到其中一人给张巍然家属打电话,告知张巍然家属,焦良策正帮着他们出谋划策。
虽然,张巍然的案子,还没有到法院,但一个法院院长给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出谋划策,帮犯罪嫌疑人脱罪,怎么看都不正常。
可当时,宋思铭还是下意识地以为,焦良策和张巍然过去认识,关系不错,才做出这种违反原则的事。
不过,现在,听褚莉这么一讲,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焦良策完全就是拿钱办事,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敢办。
“你们是道听途说,还是……”
宋思铭进一步确认道。
“我们跟远景公司签过一个一千万的合同。”
欧建华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第一金属公司的案子?”
宋思铭马上想起,当初青山中院,二审推翻一审判决,判持股员工败诉的事。
“是。”
欧建华继而解释,“但宋书记您也知道,最后,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赔钱了,那一千万根本就没发挥作用。”
“虽然没有发挥作用,但我们也没想过退这个钱。”
“因为,还有与鲁德公司的合同纠纷案,需要青山中院判。”
“我们的想法是,只要青山中院能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那一千万,我们就当是做慈善了。”
“谁承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在焦良策那里,就没有公平公正可言,他的眼里就只有钱,那个合同,我们一共都赚不了三成,他却要分走三成,而且是判决之前,钱先到位,我们现在往哪弄那么多钱?”
褚莉越说越激动。
那是两个多亿的合同标底,三成就是六千多万,接近七千万。
他们把工厂卖了,都不见得能卖七千万。
当然,如果这两个多亿的货款收不回来,他们更难受,即便王寨乡这边的投资,全部落地,都不见得能堵上这个窟窿。
“就算有这个钱,也不应该助纣为孽。”
宋思铭也是听得火气上涌,正色对欧建华和褚莉说道。
“我们肯定不会给这个钱,但问题是案子怎么办……”
欧建华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跟焦小军谈的时候,录音录像了吗?”
宋思铭思忖片刻,问欧建华和褚莉。
“没有。”
“就算录音录像,也没有用。”
“焦小军很谨慎的,很多话都不会明确的说。”
“一般去跟他谈的人,也很有默契,都是点到为止。”
“反正,最后能把事办了就行了。”
欧建华也是经人介绍,才找到的焦小军,对于焦小军的操作模式,非常了解。
“那就难了。”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是很难扳倒一个法院院长的。”
宋思铭喃喃说道。
“焦良策自己就是搞法律的,肯定把所有的法律风险都规避掉了。”
褚莉说道。
“远景公司是注册在焦小军名下吗?”
宋思铭想了想,问褚莉和欧建华。
“不是,我们查过,远景公司的股东和法人是其他人,应该是帮焦小军代持,焦小军对外的身份,是远景公司的咨询顾问。”
欧建华回答道。
“果然。”
这和宋思铭料想的一样。
领导干部子女不允许经商,焦小军开公司的话,是违反规定的,但很明显,焦良策一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并进行了规避。
“宋书记,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褚莉向宋思铭求救。
她觉得,现在能帮他们的,也就是宋思铭了。
“怎么办……”
这个问题彻底难住了宋思铭。
宋思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法律的解释权,在焦良策手里,想根据判决结果,挑焦良策的毛病,肯定是行不通的。
至于以焦小军为突破口,大概率也是行不通。
他总不能帮欧建华和褚莉筹集资金,交给焦良策当好处费吧?
“欧总,褚总,这件事,你们得容我仔细想想。”
一时给不出答案的宋思铭,对欧建华和褚莉说道。
其实,欧建华和褚莉是希望,宋思铭跟焦良策打声招呼,让焦良策不要为难他们,宋思铭是梁市长面前的红人,焦良策说不定就会认真考虑。
但是这个口,他们没法开。
从宋思铭的反应来看,宋思铭嫉恶如仇,是不可能和焦良那种人妥协的,妥协了才是真正的助纣为孽。
“宋书记,您也别太放在心里。”
“大不了,那两个多亿我们不要了。”
比起欧建华,褚莉这个女人反倒更有男子汉气概,不想宋思铭为难的她,直接就对宋思铭说道。
这话无疑刺激到了宋思铭。
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违法犯罪,却坐视不理,绝对不是宋思铭的性格。
哪怕解决这件事,比登天还难,宋思铭也得想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