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北离风向要变
【天幕之下】,小寒衣看着叶啸鹰回忆里雷梦杀血洒疆场的画面哭得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嘴里不断呢喃:“阿爹,呜呜呜……”
许久,小寒衣才强忍着抽泣,声音带着哭腔,喃喃道:“阿爹,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面对千军万马?你要是走了,我和阿娘怎么办?”
小赵玉真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小寒衣身旁,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轻声安慰道:“小仙女,你别伤心了,雷叔叔不还好好的嘛!”
小寒衣听了小赵玉真的话,泪水仍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委屈道:“我总以为阿爹是无所不能的英雄,能永远护着我和阿娘。我还盼着他回来教我骑马射箭,带我去看遍北离的山川湖泊。可是他总是很忙,每次好不容易回家,还没等我和阿娘同他好好说说话,就又被紧急召回。我心里气他总不陪我和阿娘。可真看到他在外面这么拼命,又好心疼。呜呜呜x﹏x阿爹已经去天启两个月了,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阿娘给他写的信也不回,他是不是不要我和阿娘了?”
小赵玉真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他往小寒衣身边靠了靠,轻轻拉住她的手,认真说道:“小仙女,雷叔叔怎么会不要你和阿娘呢,他肯定也想你们想得紧。他去天启,说不定是在办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等办完了,就立刻飞奔回来见你们啦。”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望向天幕,像是在对雷梦杀隔空喊话,“雷叔叔,你可一定要快点回来,小仙女都要哭成小花猫啦!”
说完,他又转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小寒衣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念叨:“你看,你把眼睛都哭红了,雷叔叔回来该心疼了。”
小寒衣听着小赵玉真的安慰,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可眼眶依旧泛红,她抽抽搭搭地说:“赵玉真,我真的好想阿爹。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我还老是跟他顶嘴,现在想想,我真不该那样。”说着,又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赵玉真握紧小寒衣的手,安慰道:“小仙女,你别自责啦。雷叔叔肯定不会怪你的,等他回来,你跟他道个歉,他一准儿就把那些事儿都抛到脑后了。”
小寒衣轻轻咬着嘴唇,抬眸看向小赵玉真,眼中满是迷茫与担忧:“赵玉真,我真的好怕。怕阿爹在天启遇到危险,怕他再也回不来。”她紧紧攥着小赵玉真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安全感,“你说,阿爹会不会遇到什么棘手的敌人?他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小赵玉真反手紧紧握住小寒衣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小仙女,你别瞎想。雷叔叔那么厉害,在北离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英雄,什么困难没见过?天启城虽然危险,但也没人能轻易伤到他。”他拍了拍胸脯,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自信,“你忘了他一人一刀拦千军的事儿啦?那些敌人在雷叔叔眼里,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小赵玉真顿了顿,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寒衣的脑袋,试图驱散她心中的阴霾:“而且呀,雷叔叔心里肯定时刻想着你和阿娘,为了能快点回到你们身边,他也会平平安安的。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忙着处理事情,等忙完了,第一时间就给你们回信,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带好多你喜欢的小玩意儿回来呢。”
小寒衣仰起脸,听着小赵玉真这番安慰,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她嘴角轻轻上扬,眼里还残留着泪花,却已经破涕为笑:“赵玉真,你说得对,阿爹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我还想着阿爹回来的时候,我要是还哭哭啼啼的,他肯定会担心。”
小寒衣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拉着小赵玉真的手就往练剑的场地走去,语气坚定:“走,赵玉真,我们去练剑。”
小赵玉真一听,脸上瞬间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嘴巴微微张着,满是无奈:“啊!不是一个时辰前才练完吗?要不要这么拼?”
小寒衣脚步不停,回头望向小赵玉真,眼神中满是憧憬与坚定:“不行,我必须快点变强,这样才可以保护阿爹。以前都是阿爹护着我和阿娘,以后我也要成为能护着他的人。”她攥紧了拳头,仿佛已经握住了守护父亲的利刃,“等阿爹回来,看到我变得这么厉害,肯定会很惊讶。”
前庭,风,轻轻撩动着李心月的发丝,天幕散发的冷光映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她的目光呆滞地落在天幕上那定格的画面,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满心悲戚无处宣泄。内心暗忖:你说你志在守护天下,哪怕乾坤板荡,世道蜩螗,亦当以无畏之姿,披荆斩棘、摧枯拉朽,荡靖四方之扰攘,护万姓之宁谧,成就河清海晏、朗朗乾坤 。我知道家国大义在你心中重若千钧,所以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可我总是自私些,比起那浩瀚山河的安稳,更在意你胸膛的温度,贪恋你归家时的身影。寒衣还年幼,每次她望着院门口,问阿爹何时回来,我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我懂你的壮志,却也盼着你能为我和寒衣,多留一分牵挂。你说你最讨厌穿白衣,却一身白衣被血染红,我不怨你心怀天下,只是怨这命运,为何不能多给我们一些相聚的时光 ,为何要让你最后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我和寒衣 。
南宫春水看着天幕,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吾之所盼,唯愿弟子们能够纵横江湖,率性而为,逍遥一生。天下大业太过沉重,他们只要不辜负自己的内心,便已足够。雷二这身装扮还真挺帅的,倒的确配得上银衣君侯的称号,看来萧瑟那小子说的没错。”
洛水王一行等人望着天幕,同样被这一幕深深震撼。眼神中满是钦佩,仿佛能感受到战场上那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与决绝 。
这时,李素王“啪”地猛拍桌子,桌上的杯盏震得叮当乱响,茶水溅出,洇湿了衣角,他却浑然不觉,吹胡子瞪眼,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大骂:“这雷梦杀,就是个浑小子!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偏要去那天启城蹚浑水,当什么劳什子大将军!这下可好,把自己的命丢在战场上,日后还把我宝贝女儿给搭进去了!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我悔啊!当初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么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呢?怎么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天杀的把我女儿拐走了!”
司空长风站在一旁,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谨慎,轻声问道:“所以李前辈,你是看不上梦杀师兄?”
李素王微微一怔,脸上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倒也不是,那雷梦杀,虽说平日里性格疯疯癫癫的,不过模样倒是俊俏,一表人才,又是世家子弟。”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对雷梦杀个人的认可,可更多的还是对女儿日后遭遇的痛惜与不甘 ,仿佛只要一想到女儿因雷梦杀而落得如此下场,他的心就被千万根针扎着,痛不欲生。
李素王满脸悲戚,脚步踉跄地奔到李心月身前,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又满是哀求:“心月啊……”他缓缓伸出双手,动作迟缓地将李心月轻轻搂进怀里。
李心月身子微微一颤,没有挣扎,泪水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李素王感受着女儿的颤抖,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近窒息。
他轻轻拍着李心月的背,一下又一下,动作里满是慈爱与心疼,嘴唇颤抖着继续说道:“跟爹回剑心冢吧,你娘走得早,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爹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带着哭腔,“咱们带着寒衣走好不好?这雷梦杀爱闯让他自己闯去………”
李心月的肩膀微微耸动,轻声抽泣着,她抬起头,双眼通红,满是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坚定:“爹,我……我放不下他,他虽然莽撞,可他心里有我,有我们这个家。”
李素王一听,眼眶更红了,双手扶着李心月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从怀里拉开,目光直直地看着女儿的眼睛,急切又痛心疾首地说:“心月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他心里有你又怎样?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护你周全?你看看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把自己置身于何等危险的境地,也把你拖入了深渊!”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愈发激动,“爹不能看着你为了他,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跟爹回去,爹会护你一世安稳。”
李心月泪水决堤,挣脱开父亲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哭喊道:“爹,安稳?如今太安帝病重,八王之乱迟早的事,届时天下纷争四起,哪有绝对的安稳?梦杀他一心报国,我敬他爱他,又怎能弃他而去!”她胸脯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决绝,“我知道跟他在一起会有危险,可我不怕,我们曾一起对月起誓,生死相随,如今我若违背誓言,余生都不会心安。”
李素王狠狠抹了一把脸,长叹一声,看向李心月,语气软了下来:“心月,爹不是非要棒打鸳鸯,爹只是怕你受苦。雷梦杀如今深陷朝堂争斗与战场厮杀,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爹实在不忍心看你跟着他担惊受怕。”
李心月缓缓走到父亲身边,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爹,女儿明白您的苦心,可有些苦,我甘愿去尝。若我今日退缩,日后想起,定会后悔终生。”
李素王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爹也不再强求。只是你要答应爹,万事以自己安危为重,若雷梦杀那小子敢负你,爹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饶他!”说罢,他紧紧抱住李心月,眼眶再次湿润。
这时,护剑师和车夫匆匆赶来,脚步声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氛围。李素王缓缓松开了李心月,抬手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意,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
恰在此时,小寒衣和小赵玉真手牵着手来到前庭。
小寒衣看到外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外公。”
李素王强扯出一抹笑容,蹲下身子,将小寒衣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微微发颤:“寒衣,外公要走了。”
小寒衣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手环住李素王的脖子,不肯撒手:“外公,您为什么要走?寒衣舍不得您。”
李素王轻轻拍着小寒衣的背,眼中满是不舍:“寒衣乖,外公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忙完了就回来看你。”
小赵玉真站在一旁,虽然年纪小,但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没有出声打扰。李素王抬头看向小赵玉真,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爱:“玉真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寒衣,知道吗?”
小赵玉真懂事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寒衣的。”
洛水满脸诚恳道:“李冢主怎的走得如此匆忙,何不多待几日?”
李素王嘴角浮起一抹温和笑意,摆了摆手,和声说道:“洛城主,你这番美意,老夫心领了。只是我在这儿叨扰的时间着实够长,剑心冢中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实在不便再留。”
李心月眼眶泛红,带着几分眷恋与不舍,轻唤一声:“阿爹。”声音里的牵挂让周围的空气都添了几分惆怅。
李素王闻声看向女儿,眼神里满是慈爱与关切,缓声道:“心月,这北离的风向要变,爹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你在这儿,万事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女儿,似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底,才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护剑师早已利落地打开车门,李素王抬脚迈进车厢,又回头望了望这庭院,以及庭院里他牵挂的人。 车夫挥动手中的缰绳,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发出沉闷声响。
李心月、小寒衣还有小赵玉真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直至它消失在道路尽头,唯有扬起的尘土,还在诉说着这场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