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章 羞辱
“父皇!您绝不可以如此姑息养奸!必须得给百姓一个交待!”拓跋筱顾不得惹皇帝老子大发雷霆,不给阿易他们一个交代这事就过不去。
“拓跋筱!是不是朕太宠溺你了!你竟敢跟朕这样说话!我有什么可交待的!处死他们几个就够了!你还非要逼朕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父皇!”
“你闭嘴!我看你就是被那贱人迷了魂!你心里现在只有那个贱人,可还有我这个父亲!他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着迷!我告诉你,他再好也是拓跋炽那个畜牲的,不是你的!拓拔筱,你给我清醒清醒!只有老子才全心全意为你好!”
宇文浩悄悄扯了扯拓拔筱,这爷俩在朝会上怎能说这些!皇上是真被气急了!
“筱王!拓跋炽现在可是我们的敌人!你怎么能敌我不分!”
拓拔筱魂不守舍的退了两步。仇人!自己和阿易怎么就成了仇人!自从萧越死了,他对自己就带着浓浓的敌意!难道我们就注定只能成为仇人!不!就算死,也不要成他的敌人!
见儿子不再顶撞自己,拓拔荣阳心气顺了几分,“你们还有什么要奏!朕乏了!”
此话一出,哪个敢自找没趣的唱反调!除非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
“有!”
殿外传来一道男音。
所有人望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陈不易搀着萧老夫妇迈进了大殿。
拓拔荣阳见到来人,惊的站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他们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
“陈不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皇宫!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皇帝先发至人,此祸害已留不得,先弄死了再说。
“父皇!不可!”拓拔筱惊呼求饶:“求父皇饶他一命!”
“慢着!”萧重从怀中摸出先帝玉牌:“此玉牌乃先帝之物!见玉牌如见先帝亲临!”
皇帝只能万分不甘的坐下,“萧老久不在朝堂,今日所为何事!”
“萧某一把老骨头,不求名利也不求权力,只求为我孙讨个公道!”
拓拔荣阳就知道这老东西就是来找茬的!
“老国舅何出此言!朕自会斩了杀我爱将之徒!萧将军生前英勇善战屡立奇功,朕追封他为镇国大将军定远侯!萧老意下如何?”
萧重轻蔑一笑,“皇上以为萧某是来讨价还价的!来讨一个追封!”
“我孙儿已死!”萧老夫人声如洪钟,“越儿因何而死!被谁所杀!皇上如何处治!不该给个说法!”
“好大的胆子!皇上贵为天子,岂是你一介妇人可置喙的!”宇文浩从萧越出事后,就躲在皇宫不敢出去,现在更要抱好皇帝这个大腿。
“老妇人只求个公道!何错之有!宇文家主,老妇人虽已半截入黄土,可也不是谁可以吓唬住的!”
“够了!”拓拔荣阳揉着头:“交待!你萧家没了一个萧越,我拓拔荣阳也没了几个儿子!你萧家还要什么交待!”
“谋逆叛国之徒,如何能与萧越将军相提并论!皇上如此徇私枉法,置国律家法于何处!”陈不易朗声驳斥。
“大胆!你一个妖人怎敢违逆皇上!”有朝臣怒而呵斥。
陈不易转身一个个冷冽的扫视了这些朝臣一圈。那些朝臣纷纷低眉顺眼莫敢对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子犯法便可凌驾于律法之上吗!若谋逆叛国都可以无罪,那还有什么不可违!”
“朕没说不杀!”拓拔荣阳被呛的无言以对,被逼的不得不退。
“杀?偷偷摸摸的把人杀了,再风风光光以皇子礼节安葬!”陈不易半眯的双眼变的咄咄逼人森寒无比。
宇文浩怒斥:“那你还想如何!”
“我想如何!我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想胆敢叛国谋逆者,受律法制裁!我想让事实大白于天下!我想有罪之人得以绳法!仅此而已!”
“陈不易!你是何居心!我已答应处死自己的孩子!还要逼朕给他们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你置朕的颜面于何处!”拓拔荣阳对这祸害已是最大的容忍,若不是为自己的爱子,早已杀他八百回。
“他们勾结外敌陈兵边境,攻伐大梁困杀二十万大军时,原来皇上很有颜面!他们里应外合,虎视眈眈视皇族如待宰羔羊时,皇上也很有颜面!而今要罪魁祸首伏法,到是丢了皇上的颜面!原来皇上的颜面就这么不值一文!”
“你!放肆!”拓拔荣阳仿佛又回到了要面对那小畜牲,恨不得杀了他又无可奈何。
“放肆?图谋不轨的人不放肆!兵刀相见的人也不放肆!意图篡位的人更不放肆!偏偏说了句实话便是放肆!”陈不易越发失望越发心凉,此刻面对拓拔荣阳,阿蛮从小该多绝望多悲凉!
终于有朝臣看不下去,一介草民对皇上竟如此咄咄逼人。
“陈公子请慎言!如今朝堂动荡人心惶惶!皇上只是想尽快安定民心!兹事体大,若随意昭告天下恐引起无谓之乱!”
陈不易睨视众臣:“敢问诸君:老帅困于前线二十万大军将被围剿之时,大梁是否安定?数以万计百姓因朝廷强取豪夺而民怨沸腾之时,国祚是否安定?诸皇子磨刀霍霍意指皇位时,朝堂是否安定!如今大局一定,你们倒是跳出来,大谈什么安定什么大局!”
他环视一周,直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国之盛,在于无数百姓的富足之中!一国之强,在于无数将士的拼死扞卫之中!区区几个通敌叛国的皇子算的了什么!人人得而诛之!将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才是安抚人心最好的办法!才是收服人心最好的途径!皇上,你真要为一己之私,置大梁于危难之中吗!”
“你休得逞口舌之快!先不说如何处置几位皇子,单说你挑起民怨意欲何为!”大臣们开始反击,颜面实在挂不住。
“人心所聚,非一人能左右!”萧重开口反驳,“皇上!”
“我挑起民怨?我陈不易不过一个商贾,如何能挑起民怨!只不过是大梁无数为国赴难的忠烈英魂难安!只不过是无数失去亲人的百姓痛心疾首!只不过是无数心怀大梁的有志之士愤恨难舒!我不过是他们其中一个!不过是替他们说了句真话,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父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父皇,既然事情已经传开,不如就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当众行刑吧!”拓跋筱偷偷看了眼陈不易,哪怕他把自己视作仇人,还是愿意站到他那边。
拓拔荣阳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好!好的很!连你也来逼朕!他陈不易可以仗着拓跋炽来逼朕!你呢!拓拔筱!一旦拓跋炽回上京,你有什么依仗!拓跋炽岂会放过你!你竟然还要帮着那个贱人逼朕!”
拓拔筱转头看向陈不易:“都是我欠他的!我愿意用命去偿!”
陈不易扭头向一边,不想理会。
“好!朕依你!昭告天下,裭夺拓拔宇等人皇子身份贬为庶人!五日后公开处决!陈不易蛊惑人心,煽起民怨其心当诛!五日后一起处决!”
“父皇!”拓拔筱立即跪了下去,哀求道:“父皇!您不可以杀他!若非杀不可,儿臣愿替他一命!”
“拓拔筱!你还在护着他!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就是个祸害!你,拓跋炽,这朝堂,这大梁,这天下,哪样不是被他搅的天翻地覆!凡是他参与的,跟他沾边的,就没一样不被他祸害连累的!他就是个瘟神是灾星降世,专门来祸害人间的!”
陈不易怒瞪拓拔荣阳,气的浑身颤抖,双手捏的发白,却无言以对。
自从来到北梁,自己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日子过。灾星祸害!或许是吧,可是自己已经很努力去改变这个世道!
萧重重重的拍在他的肩头,“易儿!不要犹豫,不要否定!坚持下去,不忘初心!你们终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光耀千古!”
拓拔筱望着他,眼中有泪,怎么可以有人这般诋毁他!他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给无数人带来希望和温暖!他一个人独面威胁与危险,只为百姓安定!他一个人负重砥砺前行,只为百姓争一线生机!
他怎么就成了父皇口中的灾星祸害!
“父皇!他不是灾星降世!而是福星降世!他没有祸害过谁,而是拯救了无数人!他像一束光,照亮了这黑暗的世道,给无数人带来了希望!他像一团火,焚烧着这世间的污秽和不堪,给人们带来了温暖!他像一缕清风,扫开了蒙在人心上的罪恶,让幡然悔悟的人得以新生!”
陈不易心里堵的厉害,压低声音:“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父皇!儿臣能为他做的,真的不多!不及他为大梁百姓做的万中之一!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百姓能过好一点!仅此而已!他甚至从不参与朝堂之事皇子之争!父皇!他何罪之有!何其无辜!”
“无辜!他勾引皇子,引得皇子大打出手就是死罪!你看你被他迷的!还无辜!媚惑皇子罪无可恕!拓拔筱你别再执迷不悟!此等妖人不得不除!否则你只会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萧重沉声问道:“皇上!易儿与阿蛮那是情深意重!至于筱王殿下,事情真相如何,您应该心知肚明!所谓媚惑皇子不过是无稽之谈!皇上欲除之而后快,竟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大胆!”拓拔荣阳拍着桌子,一怒而起,“朕念你是老国舅,一直容忍退让!你竟公然藐视皇威挑衅皇权!那好!萧公朕问你,何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萧重拳头捏的打颤,却无法开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陈不易平静的回答出来。
拓拔荣阳冷笑:“既然你都知道!还用多说么!”
“皇上非要我死,易不得不死!可皇上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吗?就能安抚人心粉饰太平吗?您不过是自欺欺人以泄私怨罢了!”
众朝臣交头接耳,若真处死这位祖宗,一旦拓跋炽回上京,会掀起多大的惊涛之怒!会不会一气之下血洗上京!这位杀神以前不是没有屠过城!他一向冷血残暴,只以自己喜乐为准!
好不容易让他消停了一阵子,萧越之死又让他变的疯狂!若再死了这位,怕不是要彻底颠狂疯魔!
“皇上三思!万万杀不得!”
朝臣们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乌乌泱泱跪了一片。
“你们!你们都想造反吗!”拓拔荣阳一挥衣袖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父皇!”拓拔恭拖着残腿走了进来。“父皇,儿臣从未曾上过朝会,也从未想过参与朝堂。父皇可容孩儿说几句?”
拓拔荣阳已是骑虎难下!他低估了众臣对拓跋炽的恐惧,也低估了拓跋炽的能耐与果决!更是小看了这个贱人!
如今有人递台阶,他自然愿意听听他怎么说。
拓拔恭见父亲黑沉着脸不说话,便继续和颜悦色道:“父皇,关于陈公子的处置确实有失公允!陈公子确实从未触犯律法,相反于国于民他是有功劳的!至于媚惑皇子祸乱皇室,其罪可大可小!父皇不如从轻发落,一来可稳定人心,二来老十一也能接受!父皇,您看能否可行?”
拓拔荣阳缓缓坐了下去,“依你之见,该如何论处?”
拓拔筱满脸感激的看着大哥,今天多亏大哥赶来,否则阿易危矣!
拓拔恭看了看陈不易,他一脸冷漠冰寒似乎与他无关。又看了看拓拔筱,满脸希冀希望能帮着求情。
“父皇!陈公子既为商人,便罚些银两吧!实在不行,再让老十一以功抵罪!”
拓拔荣阳正襟危坐,一脸威严:“陈不易媚惑皇子祸乱皇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白银五百万两!五日后与拓拔宇等人一同游街示众,以敬效尤!再敢有异议者,将他斩立决!”
陈不易向前踏出一步,厉声抗议:“我不服!士可杀不可辱!凭什么这样羞辱我!”
“来人!带走!好生看押!若有意外,定斩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