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抓到的钟子仁,换自己现在退一步,同时也保下了王寐。
他强压下心里的震动,沉声说:“这事太大,我得马上回禀殿下,听指示。”
“告辞。”
闻人笛不再多待,对着影一拱了拱手,就快速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王寐和影一两个人。
影一转向还有点愣神的王寐,语气恢复了恭敬:“王大人,您没事了。”
王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无事,多谢影一统领。”
影一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身形一晃,悄没声地不见了。
空荡荡的书房里,蜡烛的火苗跳动着,照着王寐那张又白又带着点后怕的脸。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江南的街市总是那么热闹,陆听岚带着暮雨,溜达到一家绸缎庄。
家里两个孩子个子蹿得快,得给他们做几身新的。
她手指滑过一匹天青色的软缎,又拿起卷鹅黄云锦,对着光看了看花纹。
“这两个颜色瞧着干净,给他们做平常穿的正好。”陆听岚偏头跟暮雨说,声音轻轻柔柔的。
暮雨凑近看了看,也笑着点头:“嗯,能衬得小少爷和小小姐皮肤白。”
陆听岚刚想让店家给包起来,街角那边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声音特别刺耳!
“打!给我使劲打!看这贱蹄子下次还敢偷不!”
“呸!瞧着人模狗样的,手脚这么不干净!”
骂声里头,还夹着女人哭得特别惨的声音,陆听岚眉头皱了下,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好几个穿着家丁衣服的壮男人,正围着个蜷在地上的女人又打又踹。
那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给扯破了,但她咬着牙不大声哭,只有憋着的呜咽断断续续的。
陆听岚眼神冷了点。
她侧过身,小声跟暮雨交代:“去看看怎么回事,要是能用钱解决,就把人带回来。”
暮雨不多问,马上应声:“是,夫人。”
她快步走过去,扒开围着看热闹的人,跟那几个家丁说话去了。
没一会儿,暮雨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个被打的女人。
那女人低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又是泪又是土,看着陆听岚,眼神里又是害怕又是搞不清状况。
陆听岚没多问,只淡淡地说:“先跟我回去吧。”
回到别院,陆听岚让下人赶紧烧了热水,又找了身干净衣服给那女子换。
等洗干净了,女子怯生生地站在厅里。
陆听岚在上首坐着,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你叫什么?”
女子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我,我没名字”
没名字?
陆听岚放下茶杯,想了想。
“以后,你就叫姜生吧。”
姜生,像野草一样,就算风吹雨打,也能活下去。
女子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跪下磕头:“谢谢夫人赐名!”
后面几天,陆听岚也没急着让姜生干什么,就让她在院子里扫扫地,干点轻省活,自个儿在旁边悄悄看着。
暮雨把打听来的事跟她说了。
原来这姜生是被不成器的亲戚卖给一个有钱商人做小妾,她不愿意,就偷偷跑了。
身上没钱,饿得不行了想去包子铺拿个馒头,结果被店家抓住,非说她偷东西,还叫家丁来打她。
陆听岚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注意到,姜生话虽然不多,性子看着也胆小,可干活特别仔细。
院子里的花草让她弄得整整齐齐,交给她的事,总是又快又好地做完。
而且,她看两个孩子的眼神带着暖意。
这天,她把姜生叫到跟前。
“我身边有两个孩子,正是要人仔细照顾的时候,你愿不愿意去他们院里伺候?”
姜生猛地抬起头。
她“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奴婢愿意!奴婢愿意!谢夫人信我!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小少爷和小小姐!”
“起来吧。好好干活,我亏待不了你。”
安顿好姜生,陆听岚就开始忙活另一件事——把济世堂重新开起来。
江南地方富裕,医馆药铺多得很,但真有多少大夫医术好又真心为老百姓着想,那可不一定。
她自己有这身医术,不能放着不用。
在江南开个分号,既能看病救人,攒点名声,以后也能多条挣钱和打听消息的路子。
看了好几天,陆听岚看中了城东大街上一个上下两层的铺面,地方和大小都挺合心意。
今天,她就亲自带着暮雨,去找铺子老板谈谈。
铺子老板是个有点胖的中年男人,他这会儿正满脸堆着笑,招呼两个穿得挺华丽、满身珠光宝气的妇人。对走进来的陆听岚,完全不理会。
陆听岚也不在意,自己顾自地在铺子里四处看着。
“这位娘子,随便看看吧,看中了什么招呼一声。”
老板刚送走那两位珠光宝气的妇人,回过头才不冷不热地跟陆听岚搭了句话。
陆听岚正准备开口问价钱,铺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还伴着一声通传:“城主大人到!”
接着,一群人拥着新上任的城主王寐走了进来。
王寐本来只是按例巡查铺子,目光落在陆听岚身上时,赶紧甩开身边的人,快步走到陆听岚跟前,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
“下官王寐,参见夫人!不知夫人大驾光临,下官来迟了,请夫人恕罪!”
“夫人?!”
那店铺老板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能让城主大人这样行大礼的“夫人”,整个江南除了那位权势滔天的聂九千岁的夫人,还能是谁?
自己刚才竟然慢待了这位活祖宗!
他赶紧换上谄媚的笑脸:“哎呀呀!原来是聂夫人!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罪过,罪过!”
“夫人快里面请!上好的雨前龙井!小人这就给您沏上!”
陆听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没什么波澜。
她王寐,稍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礼:“王大人公务要紧,不用多礼。”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街对面有些破旧的铺面。
“那间铺子,是谁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