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云轻轻瞟了眼镜男一眼,见他哑口无言,心里不禁暗自发笑。
扣大帽子这种事儿,他可不陌生,但这次眼镜男无理在先,自己虽然身在学校培训,但“江湖地位”可没变呢。
真要闹起来,俩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哥们儿估摸着也得栽个大跟头。
张天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类人嘛,欺软怕硬的主儿,在下面人面前耀武扬威,其实胆小如鼠,最怕惹事上身。
眼镜男被震住了,张天云又转头看了看他旁边的男女搭档,男的也就二十出头,估摸着和自己年纪相仿。
这俩人此刻也是一脸懵圈,心想:这哥们儿胆子可真肥,一个乡下轮训干部,竟然敢跟伍科长这么“杠!”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深山老林出奇人?”
“嘿,两位同志,打扰一下啊,请问钟丽萍同志在哪个屋办公?我得找她聊聊!”张天云冲他俩客气地说道。
这俩人又是一愣,一脸古怪地看着张天云,那小伙子反应快,赶紧拨了个内部电话,还用手捂着听筒,张天云也听不清他说啥,只见他一个劲儿地点头。
“张……张书记,您这边请,我们钟处长正等着您呢!”小伙子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客气得跟啥似的。
钟处长?张天云心里咯噔一下,学员工作部的处长?电话里那声音听起来挺年轻啊,没想到也是个处级大干部。
小伙子在前面带路,张天云紧随其后,一路上小伙子不停地拿眼睛瞟张天云,估摸着心里在嘀咕:
这哥们儿啥来头?这年头轮训的干部多了去了,处长哪会轻易接见一个科级学员?莫非他是处长的啥亲戚?
上了二楼,张天云老远就看到一块牌子——“学员工作部处长办公室”。小伙子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进来!”
张天云推开门,迈进办公室,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这办公室虽然不大,但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看主人就是个讲究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办公椅上,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嘿,你瞧那位,从打扮到气质,活脱脱一位美女胚子!一头乌黑亮丽的中长发,顺滑得仿佛能反光,半点干枯的影子都找不着。
她穿着件浅红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奇怪的是,这么一来非但不显臃肿,反倒给人一种清爽干练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清新。
等了大约有二十秒吧,她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这一抬头,可把张天云给惊艳到了!
那张脸,精致得跟画儿似的,冬天里的寒风还给她脸颊添上了一抹自然的红晕。
虽然没笑,但那股子亲和力,就像是天生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别看人家已经过了青春少女的年纪,那份成熟韵味,简直是妩媚到了骨子里,十足十的“熟女杀手”。
“你就是张天云吧?来来来,先坐会儿,小王,给咱客人上杯热茶!”她随口吩咐着,动作优雅地把钢笔插回了笔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张天云在沙发上落了座,眼睛都不敢多往人家那儿瞟一眼,生怕失了礼数。
小王给倒了茶正要撤,又被钟丽萍叫住了:“小王啊,顺便把伍科长也叫进来吧!”
等小王一走,钟丽萍这才正式开了腔:“张天云同志啊,我呢,看过你的资料了,雍平那儿的青年才俊嘛!
既有基层摸爬滚打的经验,又在机关历练过,小小年纪,经历倒是挺丰富嘛!”
说着,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温暖得像是春日阳光。
张天云连忙谦虚回应,脸上挂着矜持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头却是波涛汹涌,嘴上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蹦出来。
“是这样的,张天云同志,省委组织部呢,打算在全省范围内挑一批优秀的中青年干部,组个科级以上机关干部培训班,为期一年。你呢,明天就直接去报道吧!”
钟丽萍的话音刚落,张天云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
科级以上?培训班?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是唱的哪出啊?
钟丽萍那双眼睛在张天云脸上扫了一圈,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小子是真不知情,走后门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能进这样的培训班,领导对他得是多赏识啊?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张天云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抬头一看,钟丽萍正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呢。
他赶紧移开视线,心里头那个慌啊。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也像是给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喜添上了个恰到好处的句号。
“嘿,门儿开着呢,进来吧!”张丽萍爽朗地招呼了一声,只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士应声而入。
“处长,您找我啊?”
这位哥们儿一进门就弯下了腰,声音里带着几分恭敬,眼睛还不时往张天云这边瞟,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没熟透的柿子,心里头估摸着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哦,伍科长,来来来,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张丽萍热情地指了指眼镜男对张天云说,“这位是我们学员工作部的伍学烈科长,天云同志,你俩可得好好认识认识!”
“伍科长好!”张天云率先伸出了友谊的小手,眼镜男见状,也连忙上前,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好像失散多年的战友重逢似的。
伍学烈这人在机关里可是个老狐狸了,察言观色的功夫那是一绝。
一进门他就瞧出来了,这位张天云绝非池中之物,处长对他那叫一个客气,指定有点来头。
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忐忑,伍学烈也得硬着头皮上,客客气气地跟人家打招呼,说不定还能挽回点印象分呢。
不过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暗暗后悔,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一个乡下来的干部,26岁就当上了乡镇大佬,没几分背景能行吗?
“伍科长啊,你去给天云同志安排一下宿舍吧,明天开始他就要参加科级以上机关干部培训班了!宿舍就定在8号楼302吧!”
张丽萍吩咐道,又转头对张天云说,“天云同志啊,培训班已经提前开学了,你是候补进来的,课程落下了不少,可得加把劲儿补上啊!希望你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哦!”
张天云连连点头,心里却更加纳闷了,自己这次又成了插班生。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培训班到底是干啥的,但张天云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他心里头还是犯嘀咕,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自己一把呢?
听张丽萍这么一说,张天云心里头有了个大概,这个培训班毕业的学员怕是要被充实到机关里去。
既然是省组织部组织的,那指定是省市一级的机关。
一个科级干部,想跨县调动都难如登天,看这架势,难不成自己还要跨市调动?那可没点儿关系怎么行?
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宝押在了赵传身上,毕竟雍平县的头头脑脑们应该还没这么大的能量。
话说上次在丽景酒店偶遇赵传,那家伙冷不丁冒出一句:“待在雍平,能有啥大出息?”
这话现在想着就让人琢磨,难道是在暗示那个神秘的培训班?
张天云心里直犯嘀咕,伍学烈更是一头雾水:“不是说轮训干部吗?怎么突然变成进机关培训班了?
这培训班出来的可都是要去省市机关大展拳脚的,他一个偏远小县的干部,怎么混进来的?”
虽然满心疑惑,但伍学烈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门路广啊,官场上有关系,啥事儿办不成?算了,我还是别瞎操心了。”
于是,伍学烈一路上就变成了张天云的向导,态度那叫一个热情,之前的不愉快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张天云呢,也懒得计较,毕竟这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低调点为好,免得哪天被人穿了小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党校的校长可是个大人物,省组织部长丁德从兼任的,但真正管事的是常务副校长王贤礼。
党校机构众多,办公室、组织处、基层指导处、行政处、教务处、科研处,一应俱全,下面还有两个分校呢。
除了这些部门,还有一堆教研室,开的课程也是五花八门,政法、行政管理、党史、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哲学,应有尽有。
张天云这一年的学习任务可不轻,每门课都得合格才能毕业。
“天云同志,你的宿舍就在这儿,钥匙给你,302房间。课程安排都在宿舍里,到时候你按时上课就行,吃饭就去食堂,我刚才都跟你说过了。”伍学烈客气地说道。
张天云接过钥匙,感激涕零了一番。
等伍学烈一走,他立马上楼打开房门,嘿,这房间可比廖国富那边强多了,精装修,客厅宽敞,还有两间卧室呢。
一间锁着,他试着推了推另一间,门应手而开。
卧室里那叫一个舒服,不是高低床,而是张大床,被褥齐全。办公桌、电脑桌、衣柜,还有台电脑,张天云一试,竟然还能上网!
“这条件,绝了!”张天云心里暗自赞叹。
他随意地把房间里的杂物归置了一下,就跑去廖国富那儿拎行李了。
接着,买日用品、吃饭、洗澡,一通忙活下来,到了晚上,居然连个室友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心里琢磨着,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要享受“单人间”待遇了。
躺在床上,尽管身体因为旅途奔波而感到疲惫,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心里一直在嘀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白天,他给县委组织部打了个电话询问,结果那边也是一头雾水,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党校那边应该提前通知县委组织部的,这样他也好尽快把组织关系转过来。
一想到将来能转组织关系,张天云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小激动。
但这份激动很快就被对耿霜的思念冲淡了。
他拿起手机,连着给耿霜打了好几个电话,可那边始终是关机状态。
他无奈地把手机扔到床上,嘴里喃喃自语:“耿霜啊耿霜,你到底在哪儿呢?留个联系方式也好啊!”
……就这样,几天下来,张天云渐渐适应了党校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上按时起床,有课就去上课,没课就在家上网查阅资料。
经历过“两世为人”的他,现在对每个学习的机会都倍加珍惜。
其实,党校的学习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只是走过场。
张天云发现,这里的老师水平都很高,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
特别是行政管理学和经济学这两门课,张天云听了几堂课之后,感觉收获颇丰。
他不禁感叹:“党的党校制度真是太好了!干部只有活到老、学到老,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
在学习之余,张天云也不忘和同学们交流。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同学,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另类”。
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来自省市一级机关的干部,很多级别都是副处甚至更高,而且年龄都不大,基本都在45岁以下。
大家对这位插班进来的学员也充满了好奇。
一来是因为张天云年轻;二来大家都明白,能在培训班开始后再插班进来的,肯定得有点“硬实力”。
当然啦,这里的学员跟大学校园里的学生可不一样。
因为他们都是老机关了,说话、做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老练”。
不过张天云可不在乎这些,他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在这个充满微妙与机智的世界里,沟通成了一门高深莫测的艺术,而张天云呢,就像个守护秘密的宝藏猎人,对“我来自雍平”这个秘密守口如瓶,绝不轻易泄露给任何人。
课余时间,大伙儿聚在一起,聊的可不是书本上的那些枯燥知识,而是怎样在人生的棋盘上巧妙布局,为自己编织一张四通八达的关系网。
经过几天的“摸爬滚打”,张天云渐渐摸清了这个小江湖的门道——原来,这里藏龙卧虎,不少人都是从省委、省政府那些大机关里下来的,
就连武德市委办公室都派了人来,比如那个谭志明,年纪轻轻,具体官职不详,但从他那老练的话语和沉稳的气质来看,级别估摸着不会比自己低。
谭志明,这家伙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把“圆润”二字修炼到了极致。
他就像个社交场上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迅速成为焦点,课余时间里,总能看到他和其他学员谈笑风生,那场面,和谐得就像一家人。
在张天云这双敏锐的眼睛下,看出学员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边,是住在蓉城市区的“贵族派”,下课后,他们便开着小车,风驰电掣般回到各自的领地,这些人,要么是省机关的大佬,要么是蓉城市机关的精英;
另一边,则是住在宿舍的“草根派”,比如张天云所在的八号楼,就聚集了一帮来自江南各地级市的干部,八大城市,每个市都派出了几位代表。
这两大阵营,就像是两条平行线,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鲜有交集。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这种无形的界限,谁也不想越雷池一步。
想想也是,官场嘛,说到底就是个名利场,大家各怀心思,只对那些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感兴趣,至于那些“无用之人”,自然是懒得搭理。
不过,张天云可不在乎这些圈子不圈子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他看来,这个地方,可不是拓展人脉的好去处,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话做事都藏着心眼,更像是在寻找志同道合的盟友。
而他呢,自觉还没达到那个级别,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选择倾听,而不是发表意见。
这天中午,张天云吃过饭后,见下午没课,便像往常一样,打算回宿舍享受他的网络时光。
推开门一看,嘿,客厅怎么乱得跟战场似的?他心头一紧,心想:这又是哪位大侠来“光顾”了?
嘿,这党校里难道还藏着什么神秘大盗不成?
张天云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卧室探探虚实,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速之客光顾,结果,“咔嚓”一声,那扇平日里紧闭的房门竟然自己开了。
从里面悠哉游哉地晃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打扮得那叫一个随性自在,
一头利落的港式平头,短得能反光,就是脸色稍微白了点,像是营养不良,不过瑕不掩瑜,还是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
“哈喽!”张天云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眉毛一挑:“哎,你是谁啊?怎么有这儿的钥匙?”
张天云一听,对方语气里带着点小刺,连忙摆手澄清:“别误会,我也是这儿的住户。”
小伙子眉头一皱,小声嘀咕:“伍学烈这家伙,明明跟他说了我喜欢独享清净,怎么还给我安排室友!”
说完,他也不理张天云,径直坐到沙发上,低头把玩手机。
张天云瞄了一眼,嘿,好家伙,诺基亚彩屏带摄像头的,那时候可是顶级奢侈品,少说也得上万大洋!这家伙来头不小嘛!
见人家不理自己,张天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上网冲浪去了。
不过心里直犯嘀咕,这小伙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官老爷,行事作风太有个性了点,怎么就跟自己成了室友呢?
正查着资料呢,门口突然传来那小子的大嗓门:“哎,我说哥们儿,你在里头闷着干啥呢?出来透透气,咱俩聊聊!”
张天云皱了皱眉,起身开门,只见小伙子已经霸占了客厅的沙发,指了指旁边:“来,坐坐坐!”
张天云心里那个无奈啊,看这架势,他还真把自己当这屋的老大了,忘了自己也是半个主人呢。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挤出一丝笑容:“有啥事儿吗?”
“让你坐你就坐嘛,最受不了你们这些所谓的精英干部,整天绷着脸,累不累啊?瞧瞧你,年纪轻轻的……”
小伙子皱着眉头,话说到一半,语调一转:“咦?咱俩年龄相仿嘛,你在哪个单位高就啊?”
张天云心里头虽然有点小不爽,但听这哥们儿一针见血,党校里的氛围确实如他所说,大家都爱摆出一副老成的面孔。
想到这儿,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这个问题我正纳闷呢!兄弟,你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啊?让我猜猜,是不是穿着隐形警服,从公安局溜出来的?
不对不对,要么就是城管局的秘密武器?藏得可够深的!”张天云憋着笑,一脸俏皮地说。
“啥?”那位仁兄一听,眉毛立刻跳起了街舞,“嘿,看来你眼睛还挺毒的嘛!没错,我就是蓉城公安局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乾坤啊?是不是我刚才哪句话说得不中听,惹你生气了?
来来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韦强,蓉城公安局办公室的一员大将,你呢?咱们也得互相认识认识嘛!”
“哇塞,典型的官二代范儿嘛!”张天云心里暗暗嘀咕,瞅着这位姓韦的室友,一身的公子哥气息,绝对是那种“不愁吃穿档次”。
看来他老爹对自己的儿子知根知底,这种人嘛,送去公安局才是最保险的,不然放哪儿都得惹是生非。
就算他是中枢大领导家的公子,照他这脾气,在其他单位混,估摸着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嘿,我嘛,张天云!省党校科级以上干部进修班的学员一枚!小人物啦。”
张天云自我介绍道,面对这位哥们儿,他可得低调点儿,总不能一上来就说自己是雍平月全镇的一把手吧?那多不合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