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昭写的书信送出去后,刘恒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点。
这个死弟弟,可别再乱整了,事真闹大了,自己可真保不下来他啊!
……
书信送到淮南国,使者亲手将书信递给了淮南王刘长。
从书信之中,刘长读出来了威胁、恐吓的意味。
要说上次削去他一个郡的事把他气坏了,那这次这封书信就是把他给彻底气爆炸了。
我刘长是吓大的吗?
四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在狗头军师的挑唆下,刘长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决定造反!
我也是高祖的儿子,我凭什么坐不上这皇位?
等于说,薄昭的这封书信到了刘长手中,反而刺激了刘长的野心,将刘长给“逼”反了。
刘长急忙召来了他的70余名骨干,开始策划谋反的事情。
他倒也不傻,知道淮南国有朝廷的探子,在明面上一直还装得很像,实际上,一直在私底下谋划着造反的事情。
手下的狗头军师认为仅靠淮南国实力还不够,于是提议去联络匈奴和闽越,和他们一起进攻大汉。
刘长信心满满,分别给匈奴和闽越去了两封书信,希望他们能够起兵共同进攻大汉,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匈奴和闽越又不傻,坐观大汉自相残杀的好机会,他们才不愿意趟这个浑水。
他们立即口头答应了出兵,实际上就等淮南国和大汉杀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再出兵获得更多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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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起兵反了。
他安排七十个心腹,去和棘蒲侯柴武的儿子柴奇密谋,组织了40辆战车,打算从谷口县发起突袭。
谷口县在今长安的西北,当时确实是个偷袭的好地方。
但是刘长只有40辆战车啊,长安城上下还有着近五万人的军队,怎么打他都没有胜算。
大抵是被狗头军师忽悠瘸了,觉得自己手下的士兵都和自己一样天下无敌……
……
刘长造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安,在长安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
即便是下面的官员将奏章送上来,刘恒也不信自己这个傻弟弟会造反。
刘恒能不知道他什么水平吗?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也就有点武力,哪里是造反的料子呢?
他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可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又有无数人上奏,刘恒就不得不信了。
这傻弟弟真造反了!
刘恒这回知道出大事了,赶紧召集所有人商议。
御史大夫张苍、典客冯敬等人一致认为,淮南王刘长造反,应当即刻派人将他押解进京,审讯定罪。
刘恒内心是不愿的。
要是把刘长押解进京再严加审讯,刘长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那些抓人的人和牢狱里牢头的手段,他都见过的,他这傻弟弟哪受得了这种酷刑呢?
“哪个……诸位臣公,我看这事还需要切实的调查一下,要不派人将淮南王刘长召进京,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群臣一听这话都惊呆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他犊子呢?
冯敬上前劝道:“陛下,他都已经造反了,按理说应该即刻将他拿进京,审讯过后判处斩立决,切不可失的法度啊!”
“先召他进京,看他来不来,他要来了就说明不是造反。”刘恒叹了口气,“要不来的话……”
群臣见刘恒拿了主意,也不敢再劝;
毕竟是人家皇帝的家事,他们也不愿过多插手,惹刘恒生气了就不好了。
……
已经造反的人,但凡正常点,都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进京的。
可我们的刘长偏偏去了,还把自己犯的所有事情都给交代了。
众人一审讯才知道,这刘长犯的罪远不止造反那么简单。
造反还要勾结匈奴、闽越地区,商量共同起兵。
刘长不仅私自任命官员,还在自己的封地内分封侯爵,另外还没有原因就杀死了数百人,对于自己看着顺眼的就大肆地封赏。
还有藐视皇权,不尊重皇帝派来的使者,私自藏匿谋反者等等。
这里面的哪一项罪行都够他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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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将刘长的口供呈了上来,期待着刘恒对刘长的审判。
刘恒看着刘长的口供,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猪队友带不动!
你造反就造反了,你有罪就有罪了,连刑都没施,你就全招了,还狂妄的很,是真不把大汉的律法放在眼里啊!
你这样子,你四哥是想救你都救不了啊!
为了防止群臣直接给刘长定罪,刘恒直接把刘长从牢狱里提了出来,亲自审讯。
“放开我……放开我!”
刘长被侍卫押上殿,依旧狂得要命,根本不把刘恒放在眼里。
刘恒一脸失望的看着他,完全是一副看着孩子不成器的眼神。
刘长一脸不屑,冷哼一声,直接怒喷:“四哥,你不要用这眼神盯着我,我没做错什么!
那审食其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为母报仇才杀了他。
你先说我无罪,把我赦免,后来又罚去我一个郡,这不是想要对我暗地里动手吗?
我不接受,有本事你就正大光明取我的命,别暗地里让我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始终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别装了,差点把我给骗了!
诛吕你寸功未立,凭什么要你当皇帝,按理说应该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我刘长就是要造反,想着当皇帝的滋味!”
刘长在大殿之上怒吼着,刘恒也不去打断他,任由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听他说完,刘恒并没有像对刘兴居那般发脾气,而是一阵苦笑。
再苦再累他都认了,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还是大家的不认可。
“皇帝…呵呵呵,皇帝……”
“七弟啊,连你也这么看我吗?”
“我本来就是一个代王,那里又偏远又穷,还是抵御匈奴的最前线,我又何曾抱怨过?
是,我有罪,我有错,我做的不好,可这皇帝之位不是我想要的,是功臣集团推举我坐的。
我要知道,坐上这位置会死很多亲人,我宁愿不坐!”
“你打心眼里说,四哥究竟对你如何?何曾亏待过你?
削去你那一个郡,不是我要求的,是群臣要的,你有罪在先,我又怎能不秉公执法?”
刘恒说着,走上前拍了拍刘长的肩头。
“七弟,你不仁,哥哥我不能不义,高祖的儿子就剩我们两个了,我尽全力会保下你来,只希望你以后不要怪哥哥。”
刘恒走到桌前,亲自磨墨提笔,写下了诏书。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淮南王刘长虽犯下诸多罪行,然证据不足,且造反只有意图,并未实施;
免去淮南王的死罪,撤销王爵,削为平民,流放到蜀地的邛崃山驿站,以示惩罚。
钦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