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川离去之后,江归砚仿若陷入了某种沉思,独自伫立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眼神中流露出凝重与思索,显然是沉浸在了方才裴言川所讲述之事当中。
直至陆淮临走近,瞧见他这副出神的模样,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陆淮临的声音打破了江归砚周围的静谧,将他从思绪的旋涡中拉了回来。
江归砚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驱散脑海中的纷繁思绪,随后,他简略地将裴言川告知自己的事情,择其要点,向陆淮临复述了一遍。
“那你究竟在寻思些什么呢?”陆淮临走上前,目光带着几分探寻,直直地望向江归砚。
江归砚微微低头,眉心轻蹙,似是陷入了某种纠结,片刻后才轻声开口:“我只是在想,他……此刻正在做什么呢?裴叔叔之前提到,他的母亲对他并不友善,想来他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话语间,满是若有所思的意味。
“他过得怎样,那是他的造化。只要他没动什么歪心思,妄图伤害到你,别的便都随他去吧。”陆淮临微微扬起下巴,神色间透着几分不以为意,试图宽慰江归砚。
江归砚听闻此言,缓缓抬起头,望向陆淮临的双眸中泛起一丝笑意,那笑容仿若春日暖阳,驱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
用过午膳,江归砚来到庭院之中,手持长剑,身姿挺拔如松。只见他剑起剑落,一招一式仿若行云流水,尽显飒爽英姿,引得周围的仆役纷纷侧目。
与此同时,江俞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江归砚即将入主沐辰王府,承袭其父爵位。这本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机密之事,江锦墨索性直接颁下旨意:明日,沐辰王江归砚正式承继其父之位,入主沐辰王府。
江俞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那笑容里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怨恨。
他紧攥双拳,指节泛白,心中满是不甘:自己这些年来,哪怕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让老皇帝正眼瞧上一回。明明同样流淌着皇室血脉!明明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凭什么!!他江归砚一回来,就能堂而皇之地继承爵位,入主王府,享受无上尊荣!?
而自己却只能一辈子憋屈地窝在这不起眼的宅子里,苟延残喘,永远得不到应有的名分!这般强烈的落差感,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一个阴鸷的念头,宛如毒蛇般在江俞心底悄然蜿蜒升起。他暗自思忖,只要能在即将到来的大比中力挫江归砚,将其彻底击败,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于己身,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与尊崇,必将如潮水般汹涌回归。
在他眼中,江归砚不过就是个从深山野林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一个出身卑贱的杂种罢了!无非是长了张蛊惑人心、颠倒众生的脸蛋,才引得众人这般趋之若鹜、重视有加。
想到此处,江俞的眼底燃烧起嫉妒与愤恨的熊熊烈火,他咬牙切齿地在心中低语:定要亲手刮花那张令他憎恶至极的脸,让江归砚在自己面前卑微地俯下身躯,如丧家之犬般摇尾乞怜!他要亲眼看着江归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解心头之恨!
这般恶毒的念想在脑海中反复回荡,江俞心中那股扭曲的快意才稍稍得以慰藉。
而另一边,江归砚全然不知,仅仅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江俞,竟已在心底对他生出如此歹毒、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此时的他,依旧心无旁骛地置身庭院之中,一招一式、认认真真地习练剑术,剑风呼啸,衣袂飘飘,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剑法精进之境。
天色渐晚,江锦墨悄然而至,抬眼便瞧见江归砚一袭白衣胜雪,手中惊鸿折羽剑翩若游龙。他负手而立,静静凝视,直至江归砚收剑归鞘,行云流水般的招式戛然而止,这才缓声开口:“祖父,您来了。”
江归砚将长剑稳稳入鞘,妥善放好,同时快步走向他,愉快地说道。
“嗯,来了。”江锦墨目光慈爱,他轻轻拉过江归砚的手,拍了拍,满是欣慰,“星慕啊,你这般聪慧,你父亲若是知晓,定会倍感欣慰。明日,你且先回府一趟,之后再来观礼不迟。”
江归砚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乖巧应下:“祖父,孙儿明白,定会照办。”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这一日便在这般安宁中悄然落幕。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之上,江归砚悠悠转醒,侧目望去,陆淮临就睡在身旁,晨光为他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宁静而美好。
鬼使神差般,江归砚抬手,手指轻轻点了点陆淮临的脸颊,那触感仿若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湖面。
然而,指尖还未及撤离,腕间便传来一股温热的力量——陆淮临不知何时已悄然睁开双眸,眼中含笑,带着晨起时独有的慵懒,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刚刚睡醒了就这般调皮?”陆淮临的嗓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惑人的磁性,嘴角噙着的那抹浅笑,仿若能驱散清晨所有的凉意。
江归砚眨了眨灵动的双眸,恰似藏着漫天星辰,轻声说道:“今日得回王府一趟,晚些时候还要去观摩大比的赛事,也不知这最终对决的会是哪两位高手,想想便有些期待。”
“哦?”陆淮临微微挑眉,眼中兴味更浓,侧身支起脑袋,凝视着她,“怎么,这般高兴?”
江归砚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轻轻应了一声:“嗯,是有一点高兴。”那语气里,透着些微按捺不住的雀跃,还有一丝掩藏的极深的落寞。
时光仿若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不多时,江思辰便领着江归砚来到了沐辰王府的朱漆大门前。
王府上下焕然一新,朱红的大门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高悬的匾额崭新锃亮,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着大口,似在欢呼,又似在迎接它们新一任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