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大量的铁珠从灌满水的枪管中喷到田会计头上,霎时间大半个脑袋都被轰没了,强大的血压激起丈高的血雾四处飞散。
我就离他们不远,刚从湍流中冒出头来,抱着散落的腐木勉强在水中稳住身形。两耳被子弹激发的轰鸣声,震的好似聋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头上也落满了血渍。
这时见白忆画飘在不远处,指着我身后面大声着喊:“顺哥,小心!”
我耳朵里全是蜂鸣,哪听得到她说什么,于是顺着她手指望去,杂乱的手电光中,就见背后无数大大小小的腐木冰壳,如同一柄柄加速的利剑一般向众人冲来!
地下暗河数以万年不见天日,河道间冷雾缥缈,水流翻滚湍急。
众人所带的手电筒就是唯一光源,而手电筒不是汽车雾灯,能照到的范围极其有限。
等我的眼睛看到河面上向我袭来的朽木浮冰时,已经离我的脑袋不足十米。看着利剑般的东西越来越近,浑身上下一片麻木,连动都忘了动。
就在此时,脚下传来一股大力,兀的将我从水面拉了下去。
我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才反应过来,不住扑腾想重新浮出水面,可脚下被什么东西拉扯住,根本使不上劲。我害怕是湖底的吃人黑影拉人,睁眼一看,原来是孙福生拉着我和白忆画不让我们起身,见他指着上方摇头,我也放下心,憋住一口气往上看去。
就见离我头顶三尺不到,大量朽木浮冰夹杂万钧之势打着旋掠过,轰然撞到洞壁,跟壁上的钟乳石同时碎裂,又冲进水里往下游行进。
此时孙福生不再拉扯我,在水中宛如蛟龙,速度比激流还快,将沉下去的令狐秀媛从河中捞起。
我也看准一块浮木,抓着飘在水面,看着混乱不堪的各种杂物,大声问道:“道爷!小白!鹏哥呢?看见他没有!!”
孙福生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喊道:“不知道,都冲散了!赶紧往岸边游!老子在水底下看见蛇了!”
这时离我不远处漂浮的田会计尸体,被翻起的巨浪拍飞,浪花中突然出现一付狰狞的蛇头,幽碧色的竖瞳直直盯着半空中的尸体,水缸般粗细的身躯破浪而行,张开血盆大口咬住还在冒血的尸体一口吞下,又潜入水里消失不见。
我感觉头上还有他残存的血渍,想来这东西是被尸体上的血腥气引来的,惊的大骂一声:“艹,真特么有蛇!快游啊!”
但如此湍急的水流,漂浮在水面上的杂物又多,水也阴冷刺骨,刚修炼出的那点阳气被此番变故惊的早缩回去了,哪是那么容易控制身体的。
王鑫鹏和樊卫伟、还有两个黑衣壮汉跳下来时找准一艘尚且完好的木船攀附上去。知道我们落在后头势必危险万分,凭着手电光的亮度,看明我们的方向,从船中扯出一根长柄木浆,在滔滔激流里奋力向我们这边滑来。
高声激呵:“都特么往这边游!”
樊卫伟站在船头,快速往枪管里塞了五颗独头弹,瞄准我们身后翻涌的蛇躯。呯呯呯的不住扣着扳机,或许是他枪法极好,又或许银鳞巨蟒的身躯太过庞大,在颠簸的水面上每一发子弹都能准确在蛇躯上炸出一道血花。
我和白忆画、孙福生先后爬上这艘木船,将落在水里的令狐秀媛接应上来。
几乎与此同时,刚才众人所站凹陷处的两根粗壮的钟乳石,承受不住朽木浮冰的接连撞击,纷纷齐跟而裂,夹杂万钧之势从洞顶轰然拍下,在河道内惊起滔天巨浪,把这艘不知年月的小木船以奇快的速度冲向更远方。
我暗自庆幸,只要王鑫鹏驾驶的小船再慢上半分,我们几人不被银蟒吞噬,也会被头顶碎裂的钟乳石砸死。
如今劫后余生,坐着不知道何时就散架的木船,后怕不已,各自喘着粗气压下心中悸动,任凭木船随波逐流,也不做理会。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飘了不知多久,木船的速度也渐渐平缓,剧烈的心跳也慢了下来,我想抽根烟思索一下后续之事,但口袋里的烟盒都被水泡烂了,苦笑一声抛进水里。冲樊卫伟抱拳行了一礼说:“樊哥,以后若有差遣,定会报答。”
他冲我抛了一根干的,又低过打火机说:“用不着,是老子把你们带过来的。能叫我一声樊哥,就是我兄弟,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
我听他的话有些熟悉,觉得此人性格豪爽和王鑫鹏有些类似,但心机比鹏哥深沉多了。点着烟说:“樊哥,眼下的情景,其他人生死不明。咱们如何是好?”
我意思是都特么这逼样了,再整幺蛾子人都快死完了,你要有啥事就赶紧说,别藏着掖着。
樊卫伟在大小美女间来回扫视,又看着我嘲笑一声:“怎么?有俩都不够?难道是李妙教授?人家闺女都不担心,你担心个屁。啧啧啧,母女。顺子啊顺子,你可真行。”
我特么,谁问你这个了!小爷我是这意思么?
我黑着脸,忍着白忆画抠我大腿上的软肉,握着令狐秀媛的小手轻轻摩挲说:“樊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雇主到底是谁?要不然我死了都不安心。”
他面色极其好看,哈哈大笑道:“人不怕死果然没法威胁。”说罢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扔给我。
我拿起一看,樊老太的大头冲着我微笑。
如此恐怖的地方,如此黑白的微笑。
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菊花一紧,差点把我吓尿!
怎么会是她!?
“你,你别告诉我雇主是你奶奶啊!”
樊卫伟捂着肚子,笑的都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道:“哈哈,傻,傻x,让,让你看背面!”
把照片翻了个面,见背面贴着几张被蜡侵染的油纸。
油纸上画着很多歪歪曲曲的地图,每一次拐弯都有明显的标志物,甚至刚才那会被撞塌的接天连地的巨大钟乳石也是标志物的其中一个。油纸的最后一页是一座空旷的地洞,洞中有一座底下长着很多很多车轮的古代建筑物。
“这是?地下河的河道图?”
见他点点头,我看了看四周,漆黑的水面波澜微动,似沙的薄雾无边无际。掏出来指北针,发现磁针还是不转,把照片又丢了回去。
“你现在拿出来有个屁用,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快一千四百年过去了,河道还是原来的河道吗?就算河道没变,如今地底涨水,指北针也特么没用,下一步如何辨别方向?而且,找到地方又能怎么样,装备丢的所剩无几,凭这破木船,想逆流开回去吗?”
说到此处,众人无不沉默,就连天生乐天派的孙福生也面露戚戚,盯着远方的薄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