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寒扫了一眼傅正宇那个车钥匙上的logo,和自己这个一样的双R徽标。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进家门时,看到大门口突然多出来的那辆最新款劳斯莱斯幻影。
他起初还以为是老头新换的车呢,没想到是给他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而且比自己准备送的这辆,还贵了那么一百来万……
傅斯寒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老爹,那眼神分明在问:
“老头儿,拆台呢?”
傅正宇也没料到送个礼物还能和儿子撞上,他只想着第一次送未来儿媳妇礼物,总要送个拿得出手的。
但东西都拿出来了,也没法再换一个,只能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傅正宇轻咳了一声,尽量给儿子脸上贴金:“小寒他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你这来来回回的一个人开车,他也担心。正好老刘整天闲着没事干,以后就让他给你开车吧。”
老刘原来是给傅正宇开车的,他后来去了国外,老刘就没什么事可干了。
许溪这回真的不自在了,连忙摆手:“不用了叔叔,我离公司不远的,用不着开车。”
傅正宇难得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就当给老刘找点事儿做,要不他一天到晚就只能陪你爷爷下棋了。”
傅敬森接话:“对,老刘棋艺不好,我每次都赢他,实在没什么意思,还是让他在擅长的领域施展才华吧。”
远在家里和老伴看春晚的老刘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大过年的,谁念叨我呢?”
许溪听他们这样说,暗暗透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只好道了声谢,随后转头看向傅斯寒。
哪知对方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恹恹的,颓废得很,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许溪瞧见两个车钥匙居然一模一样,没想到这父子俩倒是心有灵犀,又觉得有些好笑。
傅斯寒斜睨了她一眼:
“看我做什么?他老人家把司机都给你配齐了,我这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这酸溜溜的语气,让傅芸伊直接撇嘴:“瞧你那点出息。”
说完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地站起来:“我得去补个觉,早上才下夜班,困死了。”
傅敬森呵呵一笑,起身对傅正宇说:“你跟我去下两盘棋,正好试试小溪送我的棋。”
傅正宇知道儿子闹脾气呢,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留在这里,恐怕又会被他拿话挤兑,倒不如远离这是非之地。
虽说有些不负责任吧,但谁让他是爹呢……
几人陆陆续续地离开,连张婶等人都去准备包饺子了,客厅中只剩下傅斯寒和许溪两个人。
许溪拿起他送的车钥匙看了看,笑着问道:“我也没说不喜欢你送的,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傅斯寒转了个身,背对着她靠在沙发上:“我没不高兴。”
可他这声音分明就低落得很,也就是地上没坑,否则就直接穿透地心,掉地球那边儿去了。
“那是怎么了?”许溪凑到他背后,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故意逗他:“是因为我没送你礼物?”
傅斯寒顿了顿,才闷闷回答:“不是。”
许溪故意叹了口气,退回原位。
“好吧,本来还想送你一个惊喜礼物呢,既然你没有不高兴,那就不送了。”
傅斯寒立刻转回身,眼神都亮了几分:“真给我准备礼物了?”
许溪见他像个小孩一样,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不给你准备呢?就算不送全世界礼物,也要送你的。”
傅斯寒心口倏地一软,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懊恼道:
“小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真忘了我的呢!”说罢向她摊开手:
“礼物在哪儿?”
许溪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顺势与他十指紧扣,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
“礼物在你的房间里。”
傅斯寒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顿时心猿意马起来,迟疑着问道:
“你不会是……要弄什么制服诱惑吧?”
许溪无奈地横了他一眼:“擦干净你脑袋里的黄色颜料。”
傅斯寒尴尬地咳了声,耳垂悄悄爬上一层红润。
两人踏着夜色走出客厅。
许溪凭借记忆,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他的院落。
推开房门,满地都是红色玫瑰花瓣,馨香扑鼻。
许溪想起了上一次来这里时的画面,也同此刻一样,满眼炽烈如火。
傅斯寒摸了摸鼻子:“这次是我让人准备的。”
他记得她当时很喜欢,这次他虽然忙了些,顾不上回来亲自准备,但还是吩咐佣人帮忙撒了玫瑰花。
许溪眉眼弯弯,拉着他走了进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款羊绒大衣,里面是红色修身连衣裙,白净素雅之中,是浓烈张扬的喜庆,两种颜色碰撞,就像她平静温婉的外表下,却住着一个顽强又倔强的灵魂。
她走在玫瑰花瓣上,清甜的香气逐渐浓郁,盈盈拂袖,暗香诱人。
傅斯寒被她拉着走到那架白色钢琴旁边,见她打开琴盖,微微一怔。
又见她坐在琴凳上,偏头朝他弯唇一笑,他脸上的散漫笑意顷刻间都收了起来。
“小溪,你……”
许溪垂下眼眸,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很多年不弹了,可能会有些生疏,你可别笑话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放在琴键上。
傅斯寒站直了身体,眼神有着一瞬间的慌乱:“你不用勉强自己,我可以不要什么礼物的……”
她之前手指骨折,连医生都说了,以后不能再做类似精细的动作,可她却愿意为他再弹一次琴。
许溪抬眸对他笑了笑:“我想试一下,只弹给你听。”
轻柔的和弦响起,慢慢勾勒出简单的旋律和宁静虔诚的氛围。
刚响起几个音,傅斯寒便听出来了,是一首很着名的钢琴曲《少女的祈祷》,不是很复杂,却如少女的梦境般,梦幻又动听。
许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温婉浪漫的心绪透过指尖传递到琴键上,敲出清丽欢快的节奏,仿佛描绘出少女的心事,纯真美好。
傅斯寒静静地靠着钢琴,视线轻锁着她如画般精致的眉眼,胸口慢慢涤荡出一层柔软情愫。
曾几何时,他也像现在这样,倚靠在琴房窗口,看着少女沉浸在或悠扬或婉转的钢琴曲中。
那时,温柔的夕阳打在她姣好的侧颜上,金色线条勾勒出她白皙净透的面颊,乌黑顺滑的齐耳短发,以及那双永远干净澄澈的眼眸。
她整个人都像是与琴声融为一体,微微泛着光,比窗外的夕阳更明媚耀眼。
慢慢的,曲子的感情由欢快转为深沉,之前连续的琶音和颤音让许溪手指稍感疲累,她的右手明显迟缓了半拍,整个旋律都像是被放慢了速度。
正在这时,傅斯寒坐在了她身旁,伸出左手,握住她略显吃力的右手,与她十指紧扣。
右手却迅速跟上她左手的旋律,强而有力的弹奏,使整个段落更有力量感,每一个跳跃的音符都变得激昂又热切。
许溪诧异地望着他,却见他回以一笑,波光潋滟的眸子仿佛能将人彻底吸入他的世界,让人沉溺其中,自甘沦陷。
她连忙收回视线,一颗心却扑通扑通地跳动不已,仿佛这曲中的少女一样,时而欢快,时而感伤,情绪一层层递进,最后将所有情感一并推至高潮。
一曲结束,许溪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整首曲子虽然不难,可高频率的弹奏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开心的笑脸。
“傅斯寒,谢谢你。”
与她一起弹奏出这首曲子。
让她时隔多年,敢于再尝试一次。
傅斯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光软成一片。
许溪却拉过他的左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套在他的手腕上,扣好。
傅斯寒低头看去,竟是一块手表。
“新年礼物。”许溪扬起自己的手腕,“特意定制了一款和我这个功能一样的手表,不过没有你戴的那些名贵。”
傅斯寒却将两人的手腕并排,愉悦的目光在两块款式相同,只是大小不同的表盘上流连不去,简直爱不释手:“不,你送的这个,才是无价之宝。”
许溪弯唇,眸光清澈,凑上去轻轻亲了他一下。
“傅斯寒,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