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侯府内。
脾气本就急躁的梅长恭正在大厅内走来走去,眼底都因过度愤怒而变得一片赤红,“大哥,到底查清楚没有,是谁什么人干的?”
大厅内,只有他和梅鹤鸣在。
“你冷静一些,京兆尹那边正在审讯。”梅鹤鸣道。
“我怎么冷静啊?”梅长恭已经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吼了,“二哥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真恨不得把那些人抽筋剥骨!”
梅鹤鸣虽然也在劝,但袖中的拳头早已紧紧握住,骨节都泛白了,可见他心中的愤怒并不比梅长恭少。
“等审讯清楚,我们自然知道是谁做的,到时候再谈如何替你二哥讨回公道!”
梅长恭将牙齿都咬到咯咯作响,“若我知道是谁做的,一定要亲手宰了这帮家伙!”
梅鹤鸣不禁叹气,“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二哥啊!”
在昨晚将人救回来后,梅砚君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说,什么人也不肯见。
想到这,梅长恭也沉默不语。
身为同为男人,二哥身上的遭遇,换成谁都难以接受吧!
这根本就不是劝不劝的问题了。
即便将仇人找出来一刀杀了,难道能换回一副完整的身躯?
等一切尘埃落定,梅砚君以后出门,也免不了受到旁人非议。
“我先去看看阿香吧,昨天那丫头也受了惊吓。”
梅长恭的声音压得很低,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然而当他来到梅花苑时,下人就告诉他,梅香寒不在。
梅砚君立刻皱起眉,斥责道:“二小姐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们不用心服侍她,怎么能让她到处乱跑?”
丫鬟们也很是无奈,“是二小姐不让我们跟去的,她说什么自己对不起二爷,要去他面前祈求原谅!”
梅长恭顿时一阵头疼,转身又去了梅砚君的院子。
刚到门前,就见那里正跪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小丫鬟在劝着。
可梅香寒一边垂泪一边摇头,都不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而且她的样子都跪不稳了,一看就是已经跪了许久,但依旧坚持着。
平时那么娇贵的一个人,却非要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
哎!
梅长恭还是心疼她的,走上前便要将她扶起,“阿香,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但梅香寒连连摇头,就连刚刚止住的眼泪,也因为梅长恭的到来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三哥,你就让我跪着吧,是我对不起二哥,我害了他!你如果不让我跪,我于心难安啊!”
梅长恭再次追问,“阿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昨晚回来起,梅香寒口中便一直嚷着自己对不起二哥,可当众人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她又不肯说了,似乎是羞于启齿。
梅砚君那边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梅长恭抓了抓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梅香寒做了什么让二哥伤心的事。
可梅香寒毕竟是刚刚被救回来,整个人还惊魂未定呢,何至于这样一直跪着?
毕竟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过不去的?
梅长恭的语气也不禁沉了几分,“阿香,你身子本来就弱,先起来。”
可能是他此刻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梅香寒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也在责怪自己,随即眼泪更凶了。
“呜呜…我只是想让二哥他原谅我,所以才诚心过来道歉的,可二哥他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心里定是不肯原谅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毕竟我当时也被抓了,身不由己!”
听着梅香寒痛彻心扉地哭诉,梅长恭还是下意识松开了手,抬眼望向了里屋的方向。
即便想帮忙求情,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至于梅香寒,她是真的害怕,她害怕梅砚君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了。
那日后自己再遇到什么问题时,谁来帮她拿主意呢?
一想到这,梅香寒的眼泪都汹涌而出,顾不上膝盖处的疼痛,朝着梅砚君房间的方向跪爬了两步,高声喊道:
“二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但我也并非有意的,我当时还求了那些人给你找大夫,但他们根本不听我的!”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二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院子前全是鹅卵石,梅香寒只穿着一身单衣,就这么跪在上面不断往前爬着,可想有多疼。
梅长恭实在是不忍心,赶紧拦住,免得她再做傻事。
然后两人在这门口都说了半天的话,屋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长恭知道,屋中的梅砚君一定是听见了的,怎么也不出来看一眼?
梅砚君可是兄弟三中心最细的,阿香从小也最依赖他。
虽然为什么两人为何会闹这么大的别扭,梅长恭还是走上前去敲敲里屋的门,“二哥,阿香她已经在你门前跪了这么久,忍心看着她一直跪着吗?”
“即便阿香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当时毕竟情况特殊,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身为兄长,该多体谅一下吧!”
他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在传进了屋中,梅砚君听在耳中,突然觉得心底一阵恶寒。
梅长恭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而且,这些话怎么听着如此熟悉?
是了,以前小雪和阿香发生争吵时,他们兄弟三人也是这样劝小雪的!
身为姐姐,该迁就妹妹的…
可如今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梅砚君才惊觉,这种风凉话有多么的让人厌烦!
至于梅香寒的行为说是道歉,但更像是逼迫自己去原谅她!
是不是自己说了原谅,她愧疚的心就能得到一点安慰了?
虽然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但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照顾的妹妹,其实才是伤他最深的人!
这时,管家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到梅长恭面前,气喘吁吁道:“三爷不好了,护国公府派人来通知,说是大小姐她突然吐血晕厥了!”
梅长恭震惊,“什么?”
而与此同时,身后一直紧闭着的房门也打开了,梅砚君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梅香寒满眼噙泪地看着他,心中一喜,“二哥…”
她正要起身,然而梅砚君的视线却穿过她,看向了管家,沙哑着问道:
“小雪她吐血了?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