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这么久,大房那边闹腾的事说不定会传到永嘉县主耳中。
虽然太子的事永嘉不一定能打听到,但只需略微一想,便能将她的消失与大房联系在一起。
顾宁一不做二不休,知道永嘉与谢明月不对付,于是咬了咬牙,扯谎道:“大姐姐与姐夫之前感情不合,又一直未诞下子嗣,顾家为她着急,我也为她担忧。”
永嘉皱了下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地看向她:“没错,如今二房接连有喜,大房却一直孤苦伶仃,实在是可怜。”
她才不会真的可怜大房,更不会可怜谢明月。
谢明月最好一辈子生不出来才好。
但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凑在一起,竟然机缘巧合地想到了一处。
永嘉看着顾宁那张颜色鲜嫩的脸,不得不承认,年轻的皮相就是优越,她看着,心底都有几分嫉妒了。
好在这是戚缙山的小姨子,不是戚修玉的。
她刻薄地笑了笑,突然软下声音:“阿宁,你也是为了我大嫂担忧,你长得这样好看,到大房去,她肯定是要警惕你的,可我觉得,她自己生不出,就该给顾家其他女子机会,否则,以大哥那样的地位,若是外头的女人捷足先登……”
世家之中,向来有不成文的风气,那便是寻得一门佳婿后,若嫁去的女儿不慎死了、病了,抑或是生不出,有些人家便再嫁一个过去,不拘是做继室,还是做妾室,总归要将佳婿握在自家人手里,这延续的子嗣,最好也得包含自家血脉。
戚缙山的权势无疑是极有诱惑力的,更何况他正值盛年,容貌气势都是鼎盛,顾宁有想法也很正常。
“这大嫂也是不为大哥着想,你这么懂事乖巧的妹妹就摆在眼前,她也不知道为大房分忧……”
永嘉不动声色地挑拨着,唆使着。
顾宁听了,虽然有些心动,却清楚地知道戚缙山是不太可能了。
他两次毫无半点怜惜地呵斥,以及对谢明月的模样,早就让她死了心。
但她还装出了一副分外羞涩的模样。
“县主说的是,大姐姐不理解我的心,方才我去大房,见到了姐夫,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便喊打喊杀的,我也难堪极了……”
顾宁将假的说成真的,这样永嘉县主就算听到风声,也只会觉得谢明月是因为她勾搭了戚缙山,而心生妒意。
“她就是这样一个性子。”
永嘉勾起一边唇角,打断了她的话。
“你真是太乖巧了,”她坐直身子,朝一旁的婢女扬起下巴,“去,取一瓶那春香露来。”
春香露?
顾宁眸色微动。
听名字,就是很香艳不正经的东西。
她装作不懂地抬头看着永嘉,永嘉意味深长地抓起她的手,拍了拍。
“大嫂善妒,不近人情,我这个弟妹却不会眼睁睁看着大房绝后,指使侯府人丁凋零,你既然有心帮她,我便助你一次。”
婢女取了一个粉桃绿枝的掌心瓷瓶来,永嘉拿过来放到顾宁手上。
“这春香露,是我母妃给的,原本怕我新婚洞房时紧张,可以用来助兴。无色无味,男女皆可服用,用后对身子没有任何影响,我现在与二爷用不上了,好东西白白放着浪费,不如你拿去,能帮到你和大房,也是一桩美事。”
顾宁紧紧攥着那瓷瓶,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竟然有如此好物。
她想的却不是对戚缙山用,而是对太子。
“多谢县主割爱。”
顾宁捏着瓷瓶对永嘉道谢,另一只手的伤疼得她一阵阵抽痛,见永嘉面色有些疲惫,于是懂事道:“今日已叨扰县主许久,臣女是时候告辞了,若再晚了,家母只怕要责备。”
永嘉看了眼天色,确实已经留了顾宁很久,加上戚修玉马上要回来了,她怕戚修玉与顾宁撞见,于是痛快点头,送走了顾宁。
顾宁顺着路跟随下人往外走,正巧戚修玉从外面买画回来,撞了个正着。
下人谨遵永嘉的吩咐,飞快地朝他行了礼,顾宁也不欲同这般声名狼藉之人多待,只行礼过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戚修玉却顿了顿脚步,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顾宁长得同谢明月有几分相似,刚才随意一瞥,女子的侧影便在他心里划了一抹涟漪。
但戚修玉也只是心动了那么一瞬,他如今二娶县主,岳家是瑞王,是万万不可能再有别的心思了。
他卷着新买的画回院,永嘉得了消息,特意过来见他。
“二爷回来了,今日可是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是达官贵人们常常喝茶的所在,普通家世的人轻易进入不得,戚修玉如今仕途搁置,顺清侯也不愿为他找门路,他便只能自己出去交际筹谋。
永嘉以为他今日是去交际了,还特意拨了银子,却没想到戚修玉手中拿着新画欣赏,一点也没有上进的意思。
永嘉顿时有些恼火。
偏偏戚修玉还无所谓:“今日去见了几位兵部的大人,不过交情不够,还需再增进些时日。”
他说着,便朝永嘉开口:“婵儿再给我五百两,下回该我做东了。”
要要要,就知道要钱!
永嘉心底涌上一股邪火,一下子炸了。
“二爷,二房账上银钱不多了,需得省着点。”
她尽力保持着微笑。
戚修玉诧异:“五百两很多吗?”
不多吗?永嘉心里恨极了,放在一起,五百两还不够她买一副头面,可自来了戚家……
她头上戴的都换成了金包银。
“二爷没有俸禄,账上自然没那么多钱。”
永嘉不想和戚修玉吵,于是勉强和气道。
“日后应酬躲不过就算了,像买画这些,还是不要花了。”
戚修玉听了,顿时恼怒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嫌我买画花钱,咱们又不是什么贫苦人家,买幅画怎么了?如今我是没有俸禄,但你吃的用的,可都是侯府的!”
一句话说得永嘉是既心酸又难过。
她的嫁妆不多,是以平日吃穿用度还是用着侯府的钱,可戚修玉无用是事实,二房没有什么进项,她甚至连个诉苦的婆母都没有,要花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