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平常的一天,平洲城百姓却齐齐停住脚步。
地脉深处忽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平洲城分明是一片陆地,此刻却像海面上飘摇的小舟一般晃动不止。
浩荡灵气冲破重重阻碍裹挟着清正之意掀起滔天巨浪,几百年前的那场海啸好像又在眼前重现。
东海大陆 飘渺宗。
“东海出事了。”若芙冲进来气还没喘匀,看着容九道:“东海海底出现不明灵气波动,很有可能酿成海难。”
容九缓缓抬起头,不紧不慢道:“平洲城早已脱离东海大陆独立,即使真的发生海难我们也无权过问。”
“可是!”若芙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事出现得蹊跷,要是单纯的地脉运动还好,就怕像几百年前似的有东西降落东海。
但看见容九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宗主。”须怀松一直跟在若芙身后当背景板,思索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五日前归一宗墨故知带着她那几个师侄路过东海大陆边境。”
“嗯?”容九霎时间来了兴趣,“他们来东海大陆做什么?”
须怀松摇摇头,“弟子不知,只是边境守卫看见他们直奔平洲城的方向。”
“平洲城······”容九喃喃自语。
平洲城在东海大陆存在太久了,久到容九入宗门时就被师父特意叮嘱,“那是片绝灵之地,里面的人修的也都是歪门邪道,他们不欢迎外人,我们自然也不会包容他们!”
想到这儿容九眼睛倏地一亮,歪门邪道和墨故知联系起来再合适不过了。
还有东海!
东海几百年风平浪静,为什么墨故知一到东海就发生海难?
联想到归一宗最近出事的那个寻岳,容九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就在这时,须怀松突然询问道:“宗主,东海也在飘渺宗管辖范围内,我们是否要派人去看看。”
容九微微颔首,“确实,东海若是发生海啸也会波及沿海的其他城池。”
“这样,怀松。”他立时作出决定,“你带几个弟子去平洲城看看,必要时刻可以与归一宗合作。”
“是,宗主。”须怀松拱手领命。
转身离开时他看向若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大师兄,宗主说什么?”见须怀松出来,几个弟子上前道。
他们老早收到了东海那边的异动,但前往东海需要经过平洲城,几人不敢轻举妄动。
须怀松并未多言,只是说道:“现在动身,前往东海。”
*
时间不等人,寻岳自从灵族遗址出来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何况归一宗此行为的就是纯粹的灵族血脉,现在东西到手,其他人的生死自然与墨故知无关。
“我明白了。”墨故知看向身后的三小只,“带上寻岳,我们去城主府。”
临行前,墨故知回望溟若,这位同她相处不到五日的城主定定地看着她,最后深深鞠了一躬。
“墨道长,谢谢您让我还能见到这个孩子最后一面。”
墨故知没有开口,她已经背负了太多人的因果,不应该再去介入他人命运。
眼看五人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甬道,溟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就剩我和你了啊。”
她仰着头,眼前的神像好像阖上了双眸,看不见近在眼前的惨烈。
溟若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伸出手在神像四周摸索着什么。
“滴答滴答。”空间面积不大,却好像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平滑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一块塌陷,溟若缓缓按下那块砖石,轻轻一扭,只听嘎吱一声,巨大的神像突然下陷,原本矗立神像的地面竟然出现一处通往地下空间的阶梯。
“虽然来的不是他,但总归是我这个熟人。”溟若笑道。
*
“小师叔?”浥青感觉到身后人的犹豫有些奇怪。
眼看接近海面,墨故知忽然停住,识海中原本一动不动的光点此刻竟然在海底下移!
“溟若······”墨故知想到当时溟若看她的眼神,心中隐隐不安。
幸亏她心眼子多,在溟若身上留下一缕神识,不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她会气得吐血三升的!
“你们先去城主府。”墨故知隐下眼中的暗色,“有些真相我还没弄明白。”
浥青一听这“叛逆”言论顿感头疼,“小师叔,把你旺盛的好奇心收一收,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灵族血脉。”
“好浥青。”墨故知眨眨眼,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你也看出溟若嘴里没几句实话,要是不弄明白我浑身难受啊——”
浥青板起脸对抗小师叔的撒娇大法。
一秒······
两秒······
浥青败下阵来,“去吧去吧,就一天,超过我立马打小报告。”
“明白!”
墨故知登时一个神龙摆尾,没一会儿又窜了回来,“你还是现在就打小报告吧。”
浥青:······小师叔你疯了?
墨故知认命道:“东海这么大动静,说不准有飘渺宗的人在外面埋伏,叫个撑腰的好办事。”
余欢闻言调侃道:“会挨骂的小师叔。”
“没事,习惯了。”墨故知表示淡定。
反正她都背负这么多人因果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啦。
“你果然,还不死心。”
溟若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走了许久,直到气喘吁吁才看到一点光亮。
她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仔细一看竟与那枚城主令一般无二。
溟若看着手中的那枚令牌,忽然笑出声,“这是你给我的,如今还给你。”
她随手将令牌扔进散发着光亮那处,下一瞬间,海底酝酿起风暴。
溟若能清楚地听见头顶空间塌陷的声音,那座神像,在飓风袭来的那一刻终于毁于一旦。
百年前,她与平洲城的百姓为只塑造金身,她说,只会保佑平洲城。
在这里,她将那些与她一样充满欲望的人化作供奉。
她叩跪祈祷,恍恍间与只作下交易,每年冬祭的一声声喜乐惊变海底一具具尸骨。
她贪念入海,亲手将欲望捧上高台。
他不是她的孩子,他只是自己与只作交易的抵押。
他是只复活的工具。
溟若看着眼前与神像一般无二的脸缓缓苏醒。
垂眸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